身边的人在一起,可是,那谁也搞不懂,紫云的独立王国,大门的钥匙,只有紫云一个人有。
紫云听到妈妈说:“时间不早了,收拾了,去睡吧。”
“哦,好的。”
这些在时间里的行走,游动,对紫云来说,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瞬间通过而已。毕竟驾驶权始终都在紫云手里。简单的洗漱,紫云脱了鞋,上到炕上,钻进自己的被窝,躺下,那辆自由的飞行器,会随时起飞。
尤其是紫云闭上眼睛的时候,那种画面感会更强,场面的冲击力更大,没有了干扰,似乎更加的纯粹,这也就自然的变成了紫云驾轻就熟的工具,这个自动自发的游戏,紫云从此,乐此不疲。
这会儿,紫云就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我怎么就是个女孩子,我其实特别不想当女孩,做女孩的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不舒服,不自在,太受限制了。那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三岁的样子吧。那天,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放暑假了,从学校里回到外婆家来了,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每天盼望的放寒暑假的时刻,人家可以回到自己的安乐窝里,就像是紫云呆在外婆家里的时刻,那是自己的乐园啊。
可是一到这个放寒暑假的时候,紫云的快乐天地就被打破了,那个时候,在外教书的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向陌生人一样的老师妈妈爸爸,要把紫云带走了,就像普通的孩子,一心想逃离课堂,逃离老师,逃离学校一样,紫云跟人家小朋友不一样,是逆着来的。人家开心快乐的时间到了,恰恰是紫云不快乐的时刻。
紫云的爸爸妈妈从外婆家里,把紫云带到了另一个陌生地方,那是紫云更加陌生的奶奶家,爸爸家,哥哥宋梓奇成长的地方。那天在后边老屋大房子里,奶奶的炕上,三岁的紫云,在炕上玩,突然,听到从后边窗户外边,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声,那哭声是撕心裂肺的,是生死攸关的,是被血淋淋的砍了几刀后的绝望声……小小的紫云吓坏了,就问身边的奶奶:“那是谁在哭?她到底咋啦?”
“那是墙后头范家媳妇,在生娃呢!”
奶奶淡淡地说。
可是这个女人的哭声,从此一直停留在紫云的脑海里了,像一把刀,扎进了紫云的心里;像一团火,把紫云的心房点燃了;像一个炸弹,把紫云的心里扎了个稀巴烂;似乎是把紫云天然的女性心房,给彻底震碎了。从此翻转过来了,小小的紫云,开启了另一个相反方向的模式。
还有一次,四岁左右的紫云,还是爸爸妈妈回来的暑假,他们又把紫云带回奶奶家,紫云和家里的几个同龄小姐妹,钻到一个小山一样的麦秆柴草堆里,玩游戏,紫云是趴在她们肚子上的,紫云是在使劲地,用自己的身体和她们亲近的。好像还做出很用力的样子。这些个历历在目的画面感,始终铭刻在紫云的心里。似乎变成了紫云的底色,塑造了紫云的心理结构样的。
说来也怪,紫云慢慢长大了,就一直都不照镜子,从来不照镜子,不看自己的样子,似乎是在抗拒,自己的外形外貌。仿佛就这么坚决地,在忽略自己地身体,只是为了自己地内心那股子力量所驱动。
从小到大,紫云记得,外婆家好像,也没有那种能照到人全身的大镜子,那种穿衣镜,最多就是有小姨梳头用的,像人的脸那么大的圆镜子,这样的小镜子,紫云也不看,从来都不看,别人看紫云,觉得从外形上判断,就是个女孩子,紫云也被告知,自己是个女孩子。
可是似乎从自己的内心,紫云从来都在抗拒,自己是个女孩子。不穿任何鲜艳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裙子呀,扭扭捏捏的搔首弄姿的,娇滴滴的,柔情温软的,紫云都在抗拒。外婆才不管这些呢,只要紫云开心,外婆是从来不限制,不操纵,不改造,就是顺着紫云的心性,让紫云自然舒展,正常生长。
紫云只是尽着自己的性子,在外婆的全部爱里面,疯长,随心所欲地,朝着本来的方向生长。紫云让自己的身心灵完全在一种无拘无束中,自由自在地潜滋暗长着。
紫云躺在炕上,妈妈早已经关了灯,睡着了,紫云还在自己的私密时空里漫游着。后来,干脆睁开眼睛,现在是漆黑的夜晚,伸手都不见五指的时刻,紫云无所顾忌的打开了通道,无遮拦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荡着。
也许是太困了,想到明天还要上学,紫云自己关闭了神游的大门,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
偏巧了,紫云感觉在梦里,依然是回到了外婆家了,看见外婆在给自己蒸鸡蛋,调好了油碗,倒了写酱油,还用小勺子,给紫云把那金黄色的鸡蛋羹,划成了菱形的小块,递到紫云手里说:“我娃快吃!”心疼地和善地满脸的慈爱,那份笑容是像天神,活像是观音菩萨的面容。紫云端起碗,美滋滋地品味着,入到嘴里,香得直叫唤:“太好吃了!”
一会儿,又好像是在麦茬子地里头,刚下过一场雨,收过了豌豆麦子,紫云拿着一个绿色的大搪瓷缸子,满地去捡拾那香艳无比的,膨胀起来的豌豆粒,一颗一颗地捡拾到缸子里,紫云在满地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