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雪见燕晗神色有异,手指紧了紧,却还是面不改色地笑道:“奴婢是唐大人府上出来的。”
“母亲在府中很想念我,大人仁慈,特来探望。”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拿起了桌上的糖糕:“还带来了母亲所制的点心,陛下若是不嫌……”
“可以尝尝。”
她笑得天真灿漫,目光干净无比,让人很难将这样的神情与阴谋、虚假联系在一起。
唐明月很快会意,面上却也还是温润谦和的神情,嘴上只有礼道:“是臣只顾人情,枉顾宫规,擅自在内宫停留。”
“还请陛下恕罪。”
燕晗似乎并没有什么要怪罪的意思,那双琥珀色泽的眼睛只看着江鸣雪,似乎有些审视的意味。
他的语气还是有些冷:“唐御史素有仁德,但内宫不可擅入。”
“下不为例。”
唐明月很快领旨称是。
不知为何,燕晗的目光落在唐明月身上时,江鸣雪总觉得他不是太和善,一时担心他疑心兄长。
“陛下踏足贱地,所为何事?”
她小步走到燕晗身前,刚好挡住兄长,似是有些局促地看向燕晗,轻声开口。
燕晗沉声:“怕你死了。”
江鸣雪一愣。
“昨日太后来找过你,朕想她还是会再来找你。”
他顿了顿,将目光移到别处,却还是神色如旧:“朕只是担心她赐你一杯毒酒……”
“朕再也听不到那样好的歌声。”
唐明月向来温柔和煦的眉眼此刻几不可查地皱了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话:“既然江姑娘在宫内恐有危险,不若还是恳请陛下恩准……”
“许其同臣回府,臣再遴选容色俱佳的歌女入宫。”
“也算不辜负她母亲的重托。”
燕晗冷声:“不必。”
“从今日起,她搬到承天殿附近去住,离朕近些。”
江鸣雪和唐明月双双一愣。
她飞快地理了理思绪,大概能猜到一些燕晗的用意。
一来,他好随时传召她;二来,他既然已经挑明不能杀的人,太后大约不会选在承天殿附近动手。
“多谢唐大人关怀。”
看兄长脸色不佳,江鸣雪转过头对他一笑,行礼谢道:“有陛下体恤照拂,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请大人让母亲放心。”
其实,他们两兄妹早就无父无母,家破人亡了,不然也不会在机缘巧合下进了观澜阁。
眼下这借口,只是她随口胡诌的。所谓“让母亲放心”,只是让兄长放心。
她不想就此远离这盘棋,不想在天下风云涌动时独善其身,退居在兄长的庇护之下。而且,她更觉得……
燕晗不会伤害她。
唐明月看着她,良久,还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既如此,你便马上准备迁宫吧。”
燕晗没有再多看唐明月一眼,似乎更不屑于关注他们主仆情深的戏码,神色依旧平静。
他递给江鸣雪一个不算关切的目光,走了。
……
离开这间屋子时,阿槿里外检查了一圈:“都没有东西了。”
“该烧的都烧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烟灰,细细思索着方才处理完的密信,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吃的也都带上了。”
“没有剩的。”
阿槿虽然是个暗卫,武功奇佳,却是个很清瘦的姑娘。特别的是,她对吃实在是非常执着,很害怕自己吃不饱,也怕身边的人饿着。
江鸣雪看着她满满一袋的吃食,无奈笑了笑,由着她去了。
左右今日迁宫以后,大约会有人来查她们的行李。
密信都已经处理掉了,阿槿再多带些吃的,还更显得她们心思单纯,没什么威胁。
承天殿在皇宫的中央。正如帝王顺承天意,永远处在天下权力的中心,高不可攀。
因此,她们跟着来领路的小太监走了近一个时辰,快到傍晚了,也才走到路程的一半。
皇宫大而静,禁内常有贵人行走,所以平日里几乎听不到人大声喧哗,一点嘈杂的声音都会显得格外刺耳,惹人注目。
一道清脆的鞭声在前方响起。
“你也配动我的人?”
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鞭声之后响起,清脆好听,透着少年的力道。
江鸣雪一行人走到那里时,看见乌泱泱一群人。
几个官吏带着一群身穿囚服的人,手上拿着鞭子,凶神恶煞,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与为首的少年对峙着。
“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吗?”
一个狱卒装束的人不屑地笑了笑,悠哉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