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任职,虽说是一个芝麻小官,但是涉及到女帝的颜面,一举一动都不能松懈。
送走了乐炀后,元宜看着难得的好天气有些犯困,她躺在庭院里的一张椅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时间有些昏沉了。
又来了,如此阴暗的梦居然也能在太阳底下凝结。
元宜又看到元齐登基的画面。但这次不同的是,元宜看到了在元齐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拥护元齐为帝的功臣,现在被加封为亲王。
亲王?
女帝登基后,除了自己的一双亲生儿女,没有再留别的孩子,后宫被血洗一空。
难道有漏网之鱼?
元宜想要凑近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在那个人回头的时候,元宜却被眼前的光亮刺醒。
午后的阳光照到了元宜的脸上。元宜伸出手挡住了双眼,但是无济于事,梦境像不敢见光的鬼魂一般,被太阳照的无影无踪。
“殿下醒了。”
身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不是许慧芳,也不是阿锦,是......
元宜扭头,看到一身青色的衣衫,衣冠齐整,身端体正,眼眸温润,嘴角带笑,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手上还端着一杯茶,冒着袅袅的热气。
元宜起身的时候抖落掉身上的毛毯,又觉得有些寒意。她觉得应该是因为那个梦。
“有客来此,怎么不叫醒我?”元宜对着许慧芳说。
“是我的错,午后贸然打扰了殿下歇息,看着公主疲累,不忍心叫醒。”贺兰文远一边说着一边给元宜倒上了一杯茶。
“本来想告辞的,但是刚出去就发现马车坏了,恰好又喜欢公主这里的新茶,于是就失礼在这里打扰了。殿下不会生气吧?”
元宜刚想问他为什么不走,现在听了贺兰这番自述,算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无碍。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元宜呷了一口茶,发现他泡的是母亲新给的碧螺春茶,心道这人还挺有品味。
贺兰文远双手递上了一张请帖,上面写着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淑节灯会”。
原来是来送帖的。
“劳烦公子跑一趟。让人送来就好。”
元宜示意许慧芳收起来,但是贺兰文远却没有交给许慧芳。他直勾勾地看着元宜。
“请帖上面有我新调制的香料。殿下不试试吗?”
元宜伸手接过请帖,低头轻嗅,果然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不是那天闻到所钟意的,也不是贺兰文远身上的香气,是另一种独特的,但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雪夜里梅花暗香浮动的感觉。
元宜打开请帖,看到里面写的字,落笔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刚而不折,柔而不妖,有种刚柔并济的美感,不像是寻常书手能写出来的。
“是公子亲自写的请帖?”
“是。鄙人字拙,和公主的簪花小楷无法相提并论,见笑了。”
“公子过谦了。字很好看,就是没想到相府的公子居然亲手写请帖。诚意可见。”元宜把玩着请帖,闻着上面的清香调笑道。
贺兰文远笑了笑,“殿下误会了,只写了一封。”
元宜冷不防地对上了贺兰的眼睛,温润如水,含着笑意,专注地看着她,像是眼睛里只容她一人。
元宜心猛地一跳,觉得手中的请帖突然变得烫手。元宜咳了一声:“贺兰公子有心了。”然后将请帖递给了许慧芳,示意她收起来。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殿下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殿下可是喜欢梅花?”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的,冬日里梅花好看罢了,摆在那里赏玩。”元宜想起这些京都世家大族子弟的意趣,看了贺兰文远一眼,“我没有那些赏花玩草,品茶写诗的雅趣。所以一直以来和世家的子弟们也凑不到一起去。”
“公主心怀鸿鹄之志,有定国之才,不必听从世俗的要求。舞文弄墨是雅,舞刀弄枪也是雅。各美其美罢了。更何况,在□□弱,无法征战沙场报效大玟,但是心向往之,很是仰慕殿下定北的英姿。”
这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来的话五分真便成了七分真,七分真成了十分真,不管是溜须拍马,还是提出建议,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受用。
最近几天的相处算是让元宜见识了一番,偏偏还看不出来半点虚假,说的像是字字肺腑。
元宜低下头笑笑,“公子真是......巧舌如簧。”
贺兰文远突然对元宜说:“能否冒昧请教公主的小字?”
“曦和。”
但是也只有女帝和乐炀会这么叫,也敢这么叫。
元宜不觉得贺兰公子会冒失地唤她的字。
贺兰文远解释道:“公主可还喜欢那个味道?在下用那个香料自制了一个香包,想要绣上公主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