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苓听见放箭后不敢跑回去,捂着头趴回地上。等一阵箭雨过后,往旁边看去,劫持他的侍卫早被戳成了筛子。
不远处齐王的人惨叫声不断,齐王的马也受惊将他甩到地上,腿上中两箭,血流如注。
陈卓珺出来道:“留下活口,陛下要亲自审问。”
“是”,羽林卫过去将齐王五花大绑,将人拖走时,齐王仍心有不甘地破口大骂,冬青直接堵了他的嘴。
陈卓珺望过去,客栈外的空地遍布流箭和血迹,清苓爬起来坐到地上,呆愣地看着一旁的尸体,像是被吓着了。
陈卓珺走到清苓面前,毫无征兆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清苓一惊,攥着他的袖子喊:“疼疼,慢点。”
方才她一跤摔得不轻,站起来后腰连着臀股都疼,几乎凭借陈卓珺的力气才起身,清苓一半的力气都压在陈卓珺胳膊上,怕一松手人又摔回去。
陈卓珺竟也任她压着,抽出一只手取了帕子,隔着帕子抬了抬清苓的下巴,突然俯身查看她脖颈处的伤势。
清苓呼吸一窒,顿时动也不敢动了。
此举着实有些逾矩,陈卓珺的脸离她也不过半尺的距离,清苓甚至觉着只要一低头就会碰到他,不由地方寸大乱。
但陈卓珺面色如水,动作举止泰然自若,又隔着帕子察看她的伤势,清苓心里泛起的那点涟漪他恍若不知。
布料碰到伤口处,清苓吃痛地嘶了一声,陈卓珺看她一眼,手上放缓了动作:“虽只是皮外伤,但刀若再往里几寸,你可知是何后果?”
在客栈里清苓救人心切,全然将自身性命置之度外,此刻回想起来确然有几分后怕,尤其贼人用刀划破皮肉时,着实使她胆战心寒。
清苓强扯出一抹笑:“难不成会尸首分家?”
“如此也算解脱”,陈卓珺按在她伤口处,血染红了帕子一角,他道:“只怕他下手不利落,到时你会筋脉尽断,血尽而亡。”
清苓吓得抖了一下,攥他衣袖攥得更紧了些,陈卓珺握着帕子的手跟着顿了下,才去擦她伤口的血痕,“怕就不要出头。”
清苓含羞抿唇,小声嘀咕:“我更怕你有事。”
陈卓珺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清苓搪塞过去。
陈卓珺反而追问道:“你今日为何出现在此处?”
清苓做贼心虚,眼神飘忽不定:“我只是恰巧路过,进去歇息。”
“此地离清府甚远,八姑娘如此有闲情逸致,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歇息?”陈卓珺收了帕子,见她头垂地越来越低,沉声道:“你跟着我过来的。”
后面这句话不是在问她,而是确认了她来这的目的,清苓面色有些发红,低声喃道:“是。”
陈卓珺声音冷淡:“在下与八姑娘只有两面之缘,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八姑娘无需舍命相救,也不要再跟着在下。”
陈卓珺自袖中拿出一个药瓶,面无表情递给她道:“此药可治你脖子上的伤,今日之事在下会如实禀报圣上,且会派人送信到清府。齐王势力在京都盘根错节,接下来一段日子,八姑娘还是安安生生待在府里为好。”
清苓听到前面几句颇为失落,细密的眼睫垂下去,唇角也不翘了。但听到最后这句,倏地一下又抬起头道:“既然如此,你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被人追杀?”
“不行,我怎能让你一人置身险境。”清苓望向陈卓珺的目光灼灼,一副要赴汤蹈火的架势:“我愿与大人共进退!”
陈卓珺:“……”
他本意只是吓唬清苓,尽早摆脱这个麻烦,不成想话尽于此,她反而愈发殷勤,陈卓珺觉着,这个八姑娘比朝堂上许多差事还要棘手。
他微微拧眉,一惯冰冷如霜雪的面庞浮现几分躁气:“在下的安危,与八姑娘无关。”
陈卓珺并无片刻迟疑,不等清苓再表明心意,离开前立刻又道:“冬青,护送八姑娘回府。”
清苓脑子一片混乱,直到坐上马车也没想清楚,究竟是哪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了。怎么说适才她也算救了他,他竟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
什么安安生生待在府里,不就是要给她娘告状,将她圈在府里不能到处乱跑免得给他添乱,搞出这么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词。还有什么他是死是活用不着她管,好像她恬不知耻非要纠缠他似的。
清苓越想越气,回府后气冲冲奔下马车,冬青在后面“八姑娘、八姑娘”地叫了半天,清苓统统置若罔闻。
喜儿手指竖在唇前,叫他噤声:“姑娘正在气头上,指定听不进去你的话,你快回吧。”
冬青望着清苓的背影满面愁容,主子得罪了这位清八姑娘,还要叫他来给人家告状,这岂不是火上浇油?
他望了望清家正房,又望了望清苓,一时纠结万分,他倒是说还是不说啊。
——
刑部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