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切落到她眼中不过都只是虚幻揉杂的光点,贾轻欢感觉已是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空荡荡的壳子,只是勉力、迷茫地靠近妖物最多的地方——几乎停滞的思绪让她不能思考这些妖物是否良善,是否会救助而不是将她吞噬殆尽。
台上幻妖化作人形,表演的似乎是个风月故事。爱人与乱世中相逢相知,奈何时事艰难,最终分离。
一群妖怪聚在台下,时不时发出几声感叹,有些妖物甚至掩面低泣。贾轻欢寻着声音靠近,还是离妖群有上一些距离。
她已经走不动了,迷毂花在她手中隐隐发烫,几乎要握不住。张嘴,只有呕哑的气音。
“成妖仪式要开始了!”
欢腾热烈间有谁高喊了一声,全情观看表演的群妖好似被点醒了什么,纷纷嚷嚷着散开抬头看向高处。一瞬,天上如瀑般绕着点点流萤,是一股幽蓝的妖力盘旋,逐步化作许多轻盈的流光缓缓下落。
妖怪兴奋着各处去抓着这些光彩,路途中终于有妖发现了浑身血污的贾轻欢,她正站在流萤中央,迷茫地跟随着众妖抬头。
“呀!这是什么脏兮兮的小人类。”
“我们妖界可是好久不来人类了......”
耳畔哄闹,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引起了妖们的驻足讨论。而在流光溢彩的喧闹之间,贾轻欢看到了一个化作人形的妖怪。
他站在阁楼上,绣衣广袍,墨竹色衣装缀着赤色的暗纹,腰间系着锦带。长发披散着,脸侧一簇发丝坠着赤红的小珠玉。幽蓝的荧光正萦绕他的身侧,略微抬手,妖力汹涌翻腾而出,最终又化作温和的光点飘扬。
贾轻欢手中的迷毂花越发烫了,似有灵识一般颤抖。她看着阁楼上那个貌似是人的色彩,迷毂花的炽热让她下意识想走过去。
似有所感,他侧头,与贾轻欢目光相接。
贾轻欢感受到视野,但已经失去了抬脚的力气,茫然地眨眼,阁楼上的颜色也瞬间消失,好似只是一场极短暂的梦境。她脚下一软,下一刻整个人直直向下瘫倒,围观的妖怪终于有反应过来的,七手八脚地要上前搀扶。
但有一道妖力极快地掠过,墨竹的身影飞身而来,轻巧地接住了瘫软的人。
鼻尖沾染了一点清香,她倒在一个轻柔的怀抱里。
手中的迷毂花一瞬如雾消散。两人相触之时,道道灼热缠绕上指尖,扶住贾轻欢的那只手上逐渐幻化出连理枝的戒指,而贾轻欢垂下的指节间,则是比翼鸟振翅欲飞。
若是贾轻欢还醒着,便能看见群妖惊讶的目光,中间有些眼神尖的,看着两人手中忽然幻化出的对戒不可置信道,“姻缘戒?”
台上幻妖正演着故事的落幕,“女子”的身影淡去,笑语道——
“山高水长,终将重逢。”
贾轻欢彻底昏了过去,一躺多日,还做了一很长的梦。梦里没有那些狗皮膏药般缠追杀她的家伙,她独身一人走南闯北查到了异病缘由,等到海清河晏之日,贾轻欢坐在高山的草地上,看万家灯火依旧。许久,她忽然有些疑惑,“那我呢?”
所有人各自皆有归处,那我呢?
草坪上突然蹦来一只黑狐狸,不远不近地瞧着她。她也盯着这只狐狸。
就这样古怪地瞧了许久,狐狸抖着尾巴慢悠悠地晃过来,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贾轻欢愣愣地摸着狐狸的毛,问道:“你也没有家么?”
狐狸呲笑,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青年男子的模样,手轻揽她腰间,极其自然地把头埋在她颈窝,声音轻柔若鬼魅,但却有明晃晃的讽刺:“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贾轻欢。”
贾轻欢成功被梦吓醒了。
睁眼,檀木香帐坠着流苏,身下触感柔软,她这样一个猛然起身令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漏出腰间横亘的一条白玉似的手臂。
手?!
她有些僵硬地转头,顺着那条手臂,很快就看到了躺在一旁的阖目休息的男子。长睫有些温顺地低垂,缀在发间的那颗赤红小珠衬得面容愈发莹白,眼下红痣晃眼,比阁楼上远远的那一瞥还要好看许多。
那人被贾轻欢这一番动作从梦中闹醒,半睁着眼撑着床榻起身,目光看向贾轻欢,眼中的情绪倒是比她要平静许多。
他歪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