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勤怀谈论之余一直在观察桐翡,这时见她对着一条小虾喃喃自语,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忍俊不禁道:“秋夫人,饭菜不合胃口吗?”
桐翡一惊,莞尔一笑道:“吃不饱。”
邹勤怀笑道:“这种小虾米的作用,可不是吃饱,而是要享受它的美味。夫人可知虾如何做才鲜美?”
桐翡道:“不知。”
别说这辈子,上辈子都没下过厨房。问这个就是对牛弹琴。
邹勤怀道:“活吃。”
她见桐翡诧异抬头,笑道:“当然不是全活。而是半活。把鲜蹦乱跳的活虾瞬间下入开水中,又立刻捞起,一刻都不要等,水温和火候一定要掌握好。这样做出来的虾,虾须虾尾还在微微地动,含在嘴中还有蹦跳感,肉质不死,嫩滑如生,真真人间美味。”
桐翡心中叹道:“活吃?这怎么下得去口?这老头看上去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想不到下嘴如此之狠。”
邹勤怀笑道:“不如下次,请秋大人携夫人一起到我府上做客。京城的美食虽然特色不多,但好在容纳百家之长,集各地美食与一体,没有吃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桐翡转转眼睛:“嗯?这个主意不错。”
邹勤怀忽然想起什么,道:“夫人父母的“桐家酒铺”,生意越做越大了。我听说已经开始给京城几家大酒肆供酒,江南一带经营权只落在桐家一家。以后夫人省亲说不定还真要远赴京城了。”
桐翡嫁过来才半月有余,又因饮酒被禁足,尚未回过娘家。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哄好秋异形挽救“桐家酒铺”的生意,想不到这么快就有起色了。
看来这个娘也知道自己女儿靠不住,指望她是不行的。以目前情形看,秋异形不休妻都不错了。
桐翡客气道:“多谢大人提携。”
邹勤怀摇手笑道:“此事啊,与我真没关系。秋大人的名号在京城那也是如雷贯耳。人家一听是秋大人的岳丈,争着抢着要把生意给他做。要谢,就谢夫人家中那位吧。”
桐翡转头瞟一眼秋异形,他面色平静,微微颔首,眼中似乎有忧虑一闪而过。
桐翡心中一紧,恍惚了一刹那,转而又盯上秋异形的酒杯,忽然一阵遗憾,托着腮,幽幽道:“京城还是喝不着啊……”
当朝禁酒令,五湖四海一视同仁。即便走到天涯海角,女人在公开场合喝酒,就是犯律。
桐翡几次三番提到喝酒,眼睛一沾上酒杯,死死粘住挪都挪不开。章有之看在眼里,气在心里,默念道:“今天碰到的都是些什么女人,一个个不守妇道!”
章有之故意道:“听说夫人过门第二天就出去喝酒了,还被罚禁足一月?如今小道消息可是满天飞了。”
在场的人均是一震,直觉章有之又要发难。
果然,章有之露出一个看戏似的笑容,欲拒还迎道:“听说有人又哭又笑,又打又闹,还现场作诗……哎,都是些不着调的人瞎传的,不能信不能信。”
惜云麝的面色一下变得通红。
章有之毫无察觉,他只听说秋异行的新婚夫人出去喝酒,并不知闹笑话的那个实际是他的弟媳,而且人就在坐在现场。
桐翡看看惜云麝,知她性格要强,若在几位要客面前丢了人,日后必定再无脸见人。桐翡佯作奇怪道:“是啊。大人才听说吗?你的消息来得太慢了,而且好像不太准确哦。”
章有之脸色一沉,道:“怎么个不准确?”
桐翡道:“何止是又哭又笑,又打又闹,我还差点投湖自尽呢。若不是店里的小二眼疾手快,上个月就已下葬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呢。”
姻绿黄一直冷冷蘸些小菜,不顾旁人,独自进食。听了这话,小菜含在嘴中,抿嘴一笑。
桐翡道:“不过大人,如果那日是你来喝的话,也许今日真就见不到你了。”
邹勤怀看上去是个爱听八卦的,奇道:“怎讲?”
桐翡比划一下,脸上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真诚道:“我喝了十七坛酒哦。这么高,这么胖,章大人,你能喝这么多吗?”
邹勤怀眼睛瞪圆:“啊!那夫人真是女中豪杰,比起绿黄姑娘,不逞多让。这个我可以作证,章大人喝水都喝不了这么多。”
场中几人,除了秋异行和姻绿黄始终面色平静,其他人,连同服侍的仆从们都掩嘴而笑。
章有之面色尴尬,低声道:“老师……又拿我取笑。一个女子,喝这么多酒,成何体统……”
桐翡道:“章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酒场论的是酒量,不分男女,谁喝得多,谁就是老大。”
章有之眉头紧锁,脸上阴得滴雨,道:“自古男女分工不同。男人要闯荡做官,女人要坚守妇道,与酒量又有何关?”
他咬牙道:“倒是夫人,既已成婚,又是知府夫人,怎能知法犯法。哪知夫人禁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