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镇貌似很纠结,眉头拧在一起,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桐翡知他是个爱钱如命的抠门鬼,从他身上拿钱出来,无异于要他的命。
桐翡挥手道:“算了算了。倪老板爱子刚逝,自然无心管这些事啦,怪我多嘴。你们还是把这两个人抓回去好好审审,公事公办,一定给倪老板一个交代。”
两个仆役一抓,杀人配婚的事就都摊开了,倪大镇身子一抖,慌道:“夫人哪里的话,我正琢磨捐多少合适。既然这些舞女们身世惨淡,又无去处,不如捐……五十两,夫人意下如何?”
钱庄的生意每日进出至少上千两,竟然只捐五十两……还好像掏空了口袋似的痛苦难当。
桐翡状似满不在乎,眼睛翻上去,掐着手指算账:“二十几名舞女,加上厨子护院老师,满打满算三十个人,一人一天……
“呀,少说一月也要一百多两。你这就五十两,就是说,这些人都活不过十天,就要饿死了……”
倪大镇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拿出五十两已经很心痛了,权衡半天,咬牙央求道:“我这小门小户的,如今生意也不好做,今年到现在一分钱没见着,实在是囊中羞涩,那就……捐……六十两?”
桐翡心中冷笑一声,你这是挤牙膏呢。十两十两往上涨,到天亮也涨不到两百两。
桐翡作势想了想,推心置腹道:“既然这样,我有一个好办法,大家看可行不可行。这些舞女在当地都有熟人,找生计恐怕要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一直不敢出来。不如将她们安排进倪老板府上或者店里,做个丫鬟婢女厨娘,聪明点的算算账跑跑腿,您只需安排住宿,按行情给些工钱,岂不两全其美?”
一两个安排进来勉强说得过去,三十个一起进来,那每月一百多两的吃喝拉撒岂不全压给了他?!
倪大镇脑子门清,这个账一下就算过来了,忙制止道:“呃……这个人手上面,早早就够了。这样吧,我再加一些,六十五两!夫人,秋大人,章大人,鄙人可就只有这些钱了,如今日子难过哪,儿子又这样……”说着掉出几滴眼泪,惺惺作态。
桐翡心道:“装腔作势费这么大劲,就挤出五两!你当这是买鱼呢啊。”
秋异行看向桐翡,眼神示意她差不多得了,不料,桐翡状似奇怪地回看他,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三百两?!”
秋异行怔住了。
他方才只是眼神示意,一个字都没吐……
桐翡似乎很震惊,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瞪大眼睛,对秋异行道:“三百两?是不是过分了点啊?秋大人,我叫你一声夫君,虽说你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一句话顶别人十句,可狮子大开口,可不是我们秋家的作风啊!”
秋异行之名,不论在哪儿都如雷贯耳,倪大镇哪有没听过的道理。既然秋异行都开口了,倪大镇何敢不从。
可还没等他开口,桐翡却一挥袖子:“倪老板,别听他的!他这个人要么不开口,开口就能吓死人。今天咱就六十五两!敲定了!一个子儿都不多给!”
秋异行微皱眉头,一言不发,与桐翡互相盯着。倪大镇看这对夫妇马上要吵起来了,两步上前,插在两人中间,谄笑道:“夫人,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秋大人宅心仁厚,自然是放心不下那些舞女。说实话,我这心呐,也怪难受的。三百两!谁都别说了,三百两,我明日就让账房送到秋大人的住处!”
闻言,桐翡剑拔弩张的脸微微缓和了,苦笑道:“让倪老板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倪大镇道:“好好好。叫账房来。”
账房先生很快来了,倪大镇转身向他叮嘱着什么。
忽然,又听桐翡一声暴喝:“秋异行!”
倪大镇吓的一哆嗦,回身道:“夫人,这是……”
桐翡气急败坏,仿佛不好意思开口,终于怒道:“秋大人说,还要纸墨笔砚三十套,瑶琴、竖笛、排箫等乐器各两副,方便舞女学艺!”
……
倪大镇石化了。
秋异行也石化了。
半晌,秋异行道:“我……没有说。”
桐翡涨红了脸,怒道:“敢做不敢认?刚才是怎么嘀咕的?倪老板已经很大度了,堂堂知府大人,你怎么还……怎么好意思的!”
一副恨铁不成钢,“别说我认识你”的样子。
秋异行双眼一眯,还欲反驳,倪大镇吓得叫起来:“夫人,夫人!秋大人说得很对!既然是学艺,少不了置办这些,要我说,还是秋大人心思缜密,不得不服!我这就叫账房一并买了,明日一齐送上!”
听了这话,桐翡的表情霎时变得生动丰富,既歉意又感慨,道:“倪老板,你真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桐翡……唉!”
几人惺惺作态推脱几句,终于说定此事,天色将明,便欲打道回府。
章有之对桐翡和秋异行的“打劫”行为极为不齿,气得不轻,怒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