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为伍，只冷冰冰丢给秋异行四个字：“好自为之！”便带人拂袖而去。
桐翡与秋异行并肩走在回城的小路上，天边一轮和煦红日，淡淡地照在两人身上。
秋异行道：“这回你满意了？”
桐翡背着手，表情很知足，道：“相当满意。”
她道：“损坏了你的一点点名声，抱歉。”
秋异行几不可查地轻笑一下，道：“比起筹来的三百两，无足挂齿。”
桐翡哈哈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路两边是数不清的块块田地，其中他们走这段，两面栽了几颗枇杷树，树上结出勺子大小的黄色枇杷，全都成熟了。桐翡道：“辩了一晚上，渴死了。我去摘几个琵琶。”
说着就往田埂下溜，却被秋异行一把拉住。秋异行牢牢握住她的手，道：“不许乱走。”
桐翡忍不住笑了：“就那几棵树，我下去摘，你看着。我还能飞了不成？”
秋异行的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黑色眼眸比往常更为笃定，道：“不许乱走。”
桐翡摇头笑了一阵，故意愁眉苦脸道：“可是我渴啊——”
还未说完，忽然手上被人一拽，秋异行拉着她的手往坡下滑去。两人来到枇杷树边，秋异行一手牵着桐翡，一手飞速摘了几颗圆滚滚的大枇杷，在自己衣摆上擦了擦，递给桐翡。
那条雪白的长衫上，立刻出现几条泥渍。
桐翡：“……”
桐翡完全不敢想象秋异行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糟践”成这样。要知道，秋异行从来以整洁干净示人，身上衣物一尘不染，后背肩上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他的衣物必须每日一换，如果一不小心沾上一点污渍，会立刻回房更衣，绝不出门见人。
桐翡觉得这几只琵琶的分量好重啊，小心翼翼接过来，咬了几口，立刻瞪大眼，吧唧嘴道：“好吃，好吃！你尝尝！”
她大大咧咧惯了，将自己咬了一口的枇杷径直伸了过去，递在秋异行嘴边。忽然想起，自己又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秋异行会吃别人吃剩的东西？
桐翡道：“呃……”
手欲缩回。
秋异行一口咬了下去，整个叼在嘴里，慢慢吸吮。
桐翡：“……”
人设崩塌。她用那只自由的右手圈成一个圈，顶在唇上，眼珠转一转，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秋异行吃完一颗，又单手摘了几颗，如法炮制。两人一连吃了十几颗琵琶，这才牵着手重新回到小路上，继续前行。
桐翡走了一阵，老被人拉着，觉得一侧肩膀酸，噘着嘴，故意不满道：“肩膀快被你抻断了。”
秋异行闻言，立刻放开了手，却绕过来牵起桐翡的另一只手。
桐翡：“……”
她歪着头道：“我是朝廷通缉的命犯吗？秋大人？”
秋异行面无表情道：“不是。”
桐翡道：“如果怕我跑了，何不上一台枷锁？脚链也行。”
秋异行信步而行，直视前方，不置可否。
桐翡在心底笑了又笑，又想使坏，便用小指挠秋异行的掌心，看他松不松手。
秋异行被她挠得实在无解，终于扭过头来，道：“以后不要一个人先跑了。很危险。”
桐翡知他指的是自己看烟花的时候不管不顾，擅自脱离他乱挤，才让人钻了空子。可虽然是责备，那微微皱眉，隐隐担忧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顺眼，叫人心中喜笑颜开。
桐翡娇嗔道：“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拉着手又往前走了一段。桐翡道：“那些舞女，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辈子养在那里吧？”
秋异行道：“取其所长以谋。”
桐翡道：“她们的所长，无非就是吹拉弹唱，可除了青楼妓院，没有地方需要她们。”
秋异行道：“我曾在一本西洋书上看到，西方弹唱之人会组建一种叫乐团的东西，但是怎么为人喜欢，进而谋生的，还不清楚。”
桐翡眼前突然雪亮。
乐团……
是啊，她怎么没想起来，这些舞女倒是可以组建一个歌舞团之类的演出团队，只要表演出彩，自然不愁人看，巡回演出也可。
秋异行似乎对她所想了然于胸，道：“只是，我们所在的环境未必允许。”
桐翡思忖片刻，觉得他说得完全正确。她突发奇想，道：“我们何不去西洋考察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
秋异行眼睫一闪，迟疑道：“考察？”
桐翡道：“对，考察。就是看看人家怎么做的，借鉴他们好的地方，为我们所用。”
秋异行低头垂思，缓缓道：“可行的话，还可以推广到其他地方。”
桐翡立刻竖起大拇指：“你很聪明。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