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话,然后随口道:“李神医这个人和鬼灯笼有很大的关系,我想弄清楚。”
她听了前半句还在暗喜,听了后半句又很惊讶:“什么?李伯伯和鬼灯笼,有什么关系啊?”
我皱眉:“伯伯?”
她虽是脱口而出,却也并不懊恼,反而道:“是,李伯伯是爹爹的好友,他救治过我娘,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她如此坦然,越发显得我卖弄心机,城府太过。
我不该试探她的。
“李少君是第一个制出鬼灯笼的人,”我默默沉了脸,“如果他在十二年前就将手中的鬼灯笼给了阮谷主,然后不久就死了,那后来黄独帮的鬼灯笼又是从哪里来的?”
阮鸾子怔在了原地。
我看向她,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两句。“鸾子,你对父辈那时江湖门派的关联知道多少?以我为例,我原本以为我知道的算是很多了,但在这次去覆峡山庄之前,我不知道黄独帮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李少君是黄独帮的第一任帮主。”因为李少君是神医,而黄独帮是鬼众。
“……李伯伯,是黄独帮的初任帮主?怎么,怎么可能呢?”阮鸾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怔了半晌,乱糟糟地说:“我从来没有听大哥和娘说过,而且,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大夫,是个神医,被他救下的病人不计其数,他怎么会和黄独帮这种门派败类扯上关系呢?”
我想了想,朝她走近一步,“按照覆峡山庄给我的消息,黄独帮虽然很早就奉鬼灯笼为圣物,但利用它为祸江湖却是近十年才有的事,若是仔细算一下时间的话,也就是在李神医死后。世人皆将黄独帮视为卑劣阴毒之辈,可如今想想,从一开始它就只是一个擅长使毒的帮派,说破大天去也无可褒贬,江湖门派各有千秋,擅使刀剑,擅布阵法和擅于毒物,本质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后来黄独帮用毒手腕愈加残忍无德,超出了江湖中人所能容忍的程度,这才渐渐被人所不齿。”
阮鸾子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看着我道:“所以这些,我是说,黄独帮的这些……所作所为,是和李伯伯无关的,对不对?”
我眯起眼:“你很尊敬他?”
阮鸾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别人都说他救人手法偏激,有时失之仁义,可每个大夫本就有自己的手段,他因为这个已是承受了许多指责和侮辱,但至少在我看来,他是个医痴,也是个好人。”
我一时也无言可说。
李少君和水骨师承两派,水骨至今仍是名医济世的大德典范,李少君却因手法极端,时常剑走偏锋、以毒克疾而不被人理解,他当年将鬼灯笼交给阮天雄,是因为自己无力寻出解毒之法,还是因为他已不能掌控黄独帮甚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不愿鬼灯笼成为祸害人世之物?那那个时候,他的好友同伴,又在哪里呢?
最重要的是,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才让鬼灯笼到底还是留在了黄独帮?
阮鸾子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突然想到当时我们分明是说只一起逛街游玩,到此刻她却已经牵涉极深,无法再置身事外。
“鬼灯笼是他所制,那么后来这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说与他无关。但是鸾子,如果李神医当初是为了救人才去研制药物,阴差阳错有了鬼灯笼,又被人利用才有了这之后的事情,那我认为,找出那个幕后之人,才能让他安于九泉。”
我说得太多了,我想。
阮鸾子愣愣瞧着我,她初见我时张扬明艳,而后又憧憬羡慕,接着小心信任,而此时,我看见了她的震动。
至于这震动是转为更深的信任还是渐渐累积的疑虑,我不得而知,也不想强求。
“姐姐……我是说,久幽,”她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接着像是要着重强调什么似的,又叫了一遍,“久幽,我想知道真相,这件事情对我,对我们全家都很重要,无论你要怎样去查,去做,我都会与你同进退,你能答应我吗?”
我一时惘然。
我想想,上一个说着与我同进退的是谁?是宴危弦。他在青霓山巅重围之下,朝我笑着说:“我愿与姑娘同进退。”
可他如今人在长安,国事繁忙,我们数年未见。
上上一个呢?
是清照。
而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同我说这样的话。
我终于淡淡笑了笑,伸手将她衣襟拢了拢,“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一点,万一冻死了,谁和我同进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