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眨眼间就剩了我们三人。
古羽芙犹豫再三,小心地问:“那个,朱兄……真走了啊?”
我点头:“好像是的。”
他咽了咽口水,“我看刚才,你们在门外,似乎聊得不太……高兴?”
我一抬眼,看见他和阮鸾子双双射过来的不安眼神,便睁眼说瞎话:“没吧?”
阮鸾子想了想,抱了酒坛依次给大家都倒上酒,“久幽,”她端起自己的那碗,“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不会走的。”
古羽芙当即反应过来,忙把酒碗也高高举起,热烈地说:“也算我一个!久幽,我们一起喝一碗?”
“等等等等,”我先按下他们的手,“稍等啊,你们就没别的要问的?比如,我有什么打算,我们接下来要去何……”
两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
我愣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下笑得过于猖狂,一直把眼前两位的脸都要笑红了,我才把自己的酒捧上,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喝完这碗酒,我们就是同进退共患难的朋友了,我是不会后悔的,希望你们也千万别,万一当真后悔了,也绝不要告诉我。我们应承了林严林大人的嘱托,自当不计得失,终人之事。”
不过我也真是多虑了,光是从这二位的神情去看,非但看不出一丝犹疑,反而踌躇满志一脸红光,仿佛我们喝下的是上京赶考前的十里乡亲含泪送行酒。
我将酒一饮而尽,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放下了什么,竟会一下子觉得无比轻松,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于是发自内心叹道:“酒果然是个好东西!”
古羽芙高兴地说:“这就对了!鸾子,你酒量好不好?不好的话接下来我来代你喝。”
阮鸾子:“谢谢。你冷静点,我们不能喝醉。”
古羽芙:“这南方的酒根本不够烈,你要是有机会到我们平阳去,就能见识一下什么叫一醉方休、千愁散尽!”
我偏头冲阮鸾子道:“他好像已经醉了——等会儿你要不要上街买点东西?”
“要的。”阮鸾子点点头,又同我商议:“我们最好还是置买马匹上路,不然太不方便。”
我:“可以可以……”
古羽芙杵在一旁,闻言赶紧说:“哪儿还用得着你们操心?我都备好了,全都准备好了!那马可是重金所购,所谓‘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有超光逾影之速,无惊尘溅泥之迹’,童叟无欺,包君满意。不过朱兄走了,待会儿我得卖掉一匹。”
我和阮鸾子先是一愣,接着相视一笑。很好,留这位少爷同行好处多多,稳赚不赔。
平阳城外四十里,夜幕降临,天寒地冻。
一路上阮鸾子还算适应,毕竟古羽芙鞍前马后地备着热酒大氅,我是习惯了,风雪无畏。况且渠宴两国邦交多年友好,有关于边关通行的嘉善和议,我们没有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就这么一路北上,疾行十日,眼看就到了。
我们决定停下歇脚,明日进城——天又开始下大雪了。
大雪纷纷,风硬侵骨,天色晚了又过了镇子,半天只找到个勉强能挡住风的破落客栈,可二层的客房实在太冷,我们一致觉得还不如在楼下借着厨房灶火的暖和劲儿凑合一下,于是劳烦老板在大堂腾出个空来,三人唏嘘地围着炉子烤火。
古羽芙捧着粗糙的汤碗,在袅袅热气里思来想去,似乎觉得眼下状况很不对,便问:“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阮鸾子:“这不是找不到别的落脚地方了吗?谁让你傍晚时候疯了似的要赶路。”
古羽芙:“下午到那镇子的时候我就说要歇息,不是你说‘天色还早、往前跑一段再说’?过了镇子可不就剩下近城的村庄了,村舍人家哪会有多余房间,怎么好打扰?”
阮鸾子:“这就要怪你们平阳太……”
古羽芙:“太什么?”
阮鸾子:“没有,你们平阳真好,又富庶又繁华。”
古羽芙:“……”
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夹杂在他们两个一路如此的拌嘴声当中,热热闹闹此起彼伏。
我喝完了最后一口涩得发苦的姜汤,把碗撂下,“那个,先暂停一下,暂停一下行吗?”
两人扭头看我。
我摊手:“说实话啊,你们两个总是把我晾在一边这么旁若无人地吵架,我会很尴尬的知道吗?”
古羽芙刚喝了一口姜汤,顿时呛了一下。
烛火太暗,看不清此时阮鸾子的脸色,不过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腿,小声说:“我们不吵了。”
我满意地道:“好的。”
“好了,”我看向古羽芙,“等进了城,你有什么打算?”
古羽芙神色一顿。
他这一路热情洋溢八面玲珑地过来,显然早已看出阮鸾子并不好奇我接下来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