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牢不同于普通囚牢,看守无几,方位难觅,道绕而散,需内部之人带路才不易迷路。
卢照凌守着规矩,给眼睛蒙上黑布,在守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弓子储所在的牢房。
摘下黑布,卢照凌看见弓子储褪去华服,身着素衣坐在地上,听见脚步声也无动于衷。
冰冷的地牢安静得老鼠声都有些刺耳,卢照凌唤了一声他的大名,弓子储偏过头来。
他的视线从下到上,慢慢扫过卢照凌的全身,明显的打量并无让人不适。
弓子储:“我这才发现,你穿上这身官服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大了。”
卢照凌蹲下来正视他,语气淡漠:“我来,不是跟你闲聊的。”
弓子储无奈地轻轻摇头,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卢照凌开锁进去,把墨竹绣金轻袄递给他,“首镇说天气凉了,让我送一件保暖的给你,春夜多少还是有些冷的。”
弓子储缓缓站起身,条件反射地摊开双手。
卢照凌看他这个姿势就知道是让她自己帮忙换上,奢华的日子过久了,有人伺候穿着服饰也是家常便饭。
她懒得计较,将轻袄披在他的背上,殊不知弓子储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卢照凌,不是伺候他的宫女。
弓子储想放下手,打算自己来,身后的卢照凌刚好绕到他的面前,连带着一股隐约的发香,让弓子储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两人的身高恰好差一个头,弓子储可以清楚看见卢照凌的头顶,简单利落的发髻,穿戴着一顶银冠,唯一的点缀是冠上的小银蝶。
在卢照凌抬头的前一秒,弓子储刚好收回视线。
“密牢虽不能让你奢华无度,但能保你不受暗害。无罪是历练,有罪便是应得,三殿下不妨再忍耐一些,等水落石出。”卢照凌说得无情,不过实话。
“……嘴挺歹毒。”弓子储扯了扯嘴角,“不过首镇能命令你,莫非你已进了百镇司?”
卢照凌微笑:“没有。暂住百镇司协助破案而已。”
弓子储:“有劳了。”
该做的事已经做完,卢照凌拍拍衣服准备离开,弓子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事态蹊跷,小人难防。这条路不好走,卢姑……你多加小心。”
卢照凌锁上牢门之后,多停留了几秒,“三殿下珍重。”
卢照凌明白,层层密锁对现在的弓子储是最好的保护,陛下派她入百镇司协案,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先把弓子储暂时放在一边,卢照凌回到百镇司开始细细梳理案件。
议室两人危坐,案上摆放着几张布满文墨的纸。
烛火倒映在眉眼冷峻的男子眼里,他望着摇曳的微光,语气平静:“内审部的人传来消息,廖直身上没有你所说的伤口,只有在腹部的一条陈年留疤。”
此人是百镇司的副卫杨左青,任命于首镇手下。
卢照凌盯着墨纸,半晌开口:“卑职觉得有一事很是蹊跷。”
“卢审正请讲。”
“三具尸体偏偏只有薛贵人的脸能辨认清楚,宫殿就这么大小,用火药炸的话应当三人差不多才对……”
杨左青待在百镇司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接着她的话继而分析下去,“若是精确的设计,凶手未必用了火药,而是用了另一种易燃粉末,那凶手用火药掩盖的原因,可能是栽赃三殿下,也可能是意外落下。你可曾听到爆炸声?”
卢照凌:“当晚我离薛贵人的寝殿隔了两条百步宫道,只有信烟爆炸的声音,我赶到之后已是一片火海。”
杨左青保持沉默。
卢照凌:“廖直那里找不到线索,兴许可以去他居所附近一看。”
“已经查过了。”
“我的意思是,把他经常走过的地方查个遍。”
杨左青想了想,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点头:“如此也好。待我上报首镇获准再去,那地方怕不安全,我们一同前往。”
廖直退职之后居在东院边清闲生活,东院很多都是在宫里待了有些年头的,那里住的诸多退职清闲之人,地小人稀,少有人去。
得首镇批准后,卢照凌和杨左青秘密出发东院,在一处还算显眼的地方找到了廖直居所,一个偏小的房屋,院内种有花草。
两人进入巡视了一圈,如杨左青所说什么线索都没有,此前百镇司已来搜过,卢照凌并不惊讶,她只是不放心想亲自看一眼。
出门后,一个妇人端着洗衣的木盆在斜对面房屋小步徘徊,要走不走,眼睛还有意无意飘向这边,杨左青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卢照凌也跟着他的目光投向这位妇人。
杨左青率先一步过去,为了不吓到妇人,举手投足变温柔了点。饶是如此,妇人还是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卢照凌走到跟前才看出她是几年前疯了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