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收紧,复杂的情愫在心底涌起。我充满期盼,带着一分撒娇和霸道说道:“你可以信我。”
“三日已过,再无三日。”
他口吻坚定地吐出这句话来,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不前。
我抿着唇,寻思一阵,无话反驳他的决绝。
良久,他深深吐纳一口气,有了逐客之意:“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时辰不早了,臣妾不耽搁大王用膳了,臣妾告退。”
为了见他,我振作出来的好气色灰死成了一片,心再度滑入谷底。经过陈忠时,我把手中的锦囊塞进他的手里,鹰隼要怎么处置但凭他意吧。
回到寝宫,我又弹起了那架用于排解情绪的筝来,有时真替它委屈。音色玲珑响脆,却总奏一些烦郁之调。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1”
这日我请来了韩莫离,她在筝前鼓调,我在点茶。有个熟悉的朋友与我聊聊天,心情轻松了许多。
纱织的帘子隔着不强的阳光,近窗前的韩莫离双颊呈微微的粉红,多日不见,她好像漂亮了许多。或者,她本来就很美,她的美是那种不动声色的。
煮在炉上的水已翻出蟹眼大小的泡泡,我拾起水勺舀了些水倒入止沸,那边,弹得出神入化的曲子也到了高潮。
我摆放好冲洗过的茶具,只听“锵”的一声,曲子忽然中断,韩莫离迅速起身,掩着口向屋外跑去。
“怎么了?”我疑惑道,“陆德安去看看。”
“是。”陆德安离去。
我听到窗外传来呕吐的声音,那架筝上被挑断的琴弦也似有余音,摇摆不定。
“王后。”回到屋内的韩莫离面色尴尬,屈身向我赔礼,“奴婢失态,请王后降罪……”
可是话未说完她又泛起了一阵恶心,她掩住口试图压制,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地去了外面。我奇怪地看向陆德安,他有意无意地扭开脸,避过我探究的目光朝韩莫离离去处望去,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扶着榆树,韩莫离呕吐许久才平静下来,她安抚着胸口,喘息了一会儿,不敢多耽搁时间,速速回到大殿。
“不舒服吗?”我关切的问。
“奴婢早晨吃了一碗凉粥,胃里不舒服,唐突了王后,实在该死!”她紧张的认罪。
“说什么死不死的,谁都有不舒服的时候。要不要找太医看看?我知道你们学艺的人都很能吃苦,不过自己的身子还是得爱惜。别太劳累了。”
“谢王后关心。”
“真的没事吗?”我见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没事。”她摇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随即从容地回到筝架前,“琴弦断了,奴婢这就换上。”
午膳时,韩莫离拘礼推脱,我还是将她留了下来一并用膳。
看得出,与我共膳她很是紧张,怯于夹菜,又好似没什么胃口。
我往她碗中夹了几块鸡肉,“不用顾及身份,大方的吃啊!”
她点头应答,把鸡肉放进嘴里。而我实在是后知后觉,完全不知晓此刻的她如坐针毡,从早上接到我的传召起,她一直心不在焉,只想尽快回到馆中去。
忽然,坐在我左手边的她放下筷子,再一次泛起了恶心,她站起来疾步朝外走,苍耳端起墙角的铜盂跟随上去,在门口的位置,她扶住门框吐起来。
“这不像吃坏了东西……”我心头悬起疑惑,身旁陆德安面色微沉,变得认真。这个精明的宫人大概看出了一点明堂,“应该是……不会有错。”他心里想着,给了我一个古怪的眼色。
这眼色让我有一分惊愕,真是如此吗……我想去怀疑,可是,症状看起来的确吻合。
韩墨离擦拭嘴角,慢慢回到桌前,不敢走近。
陆德安说道:“即使王后宠爱你,但她管治后宫一向有规有矩,是不会偏私的。若想从轻发落,就自己招了吧。”
【注释】1出自词人舒亶的《虞美人寄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