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襄抬眸望去,又看见了熟人。
也是记忆里的熟人,原身的小姑子,江溢礼的亲妹妹。
方云襄翻了翻原主记忆。
她偷了原主的嫁妆,怂恿王氏给方云襄立规距,跟江溢礼说原主坏话,帮着庶子欺负原身这个主母……
方云襄心中冷笑,懒得理她,继续往前走,却被她拦住。
江淑慧咄咄逼人道:“殴打朝廷官眷,侯府怎么养出你这样没家教的东西。”
方云襄闻言转身。
“你是说我没家教?”方云襄指着自己,真诚点头,“嗯嗯,我没有,还是你有,看来要跟你家好好学。”
江淑慧不知所云,面露疑惑。
方云襄话音一转,声音大得毫不避讳:“可是你母亲在地上撒泼嚎叫又打滚的样子,我学不来呀。”
江淑慧一愣,脸色瞬间变得如锅底一般:“你!”
其他贵女注意到这边的声音,站在不远处,议论纷纷。
“方家嫡女不是非江大郎不嫁么?怎么跟未来小姑子吵起来了。”
“前几日才退的婚,听说江夫人上郡公府大闹了一场呢。”
“我听说了我听说了,坐在人家门前号丧一般,没想到一个官眷竟跟市井粗妇一样。”
“天,真有这事?怪不得要退婚呢。”
江淑慧没想到她竟然会还嘴了,咬牙道:“你已经是订过人家的了,竟还好意思来金翟宴,是想趁早把自己嫁出去吧?”
江淑慧轻蔑地笑一声:“别白费力气了,谁家会要一个别人挑剩下的二手货!”
“二手货?”方云襄眨眨眼:“二手货是什么呀?江家姐姐怎么懂得这么多?”
“各位姐妹们,你们谁知道二手货是什么意思呀?”方云襄天真地嚷嚷:“江评事家的姐姐说我是二手货呢。”
院子里的贵女纷纷侧目,甚至夫人们也转头看了过来,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江淑慧来金翟宴露脸,就是想给上京贵妇圈留个好印象,将来说一门好亲事,方云襄这么一嚷,怕是把她刚树立起来的淑女形象给毁了,她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你别嚷!”
“为何不能嚷,我这是不知道什么意思,问问人,”方云襄拉着江淑慧的手,音量一点不减,道:“姐姐,二手货是什么意思呀?”
江淑慧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往这边走来,如见救星一般,挥手道:“姑母,我在这。”
闻言众人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中年妇人站在门口,身上的织锦花色繁复,贵气逼人,目光停留在方云襄身上:“你就是郡公家的嫡女?看来也不过如此。”
“姑姑!”江淑慧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您怎么不在里边坐着了?”
江燕刮刮她的鼻子:“我再不来,怕是你要被人生吞了。”
江家家主江鹏虽然官职不高,妹妹却嫁了个好人家,多年经营,丈夫成了朝中三品礼部侍郎,她也有了诰命。
“……”方云襄很无辜,明明是江淑慧先找的茬,怎么她反倒成了恶人。
方云襄反唇相讥,丝毫不让:“是呀,我不过如此而已,却也看不上你侄子。”
“你!”
江燕毕竟还是一只老姜,很快将情绪平静下来,专刺人痛处:“姑娘家的说话该注意一些,名声若坏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燕眼睛一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朗声道:“你曾在众人面前说,爱慕我侄子,非他不嫁的话,可还记得?话说了,却又悔婚,别人该如何看你?若叫人觉得你水性杨花,你以后可还能找到好姻缘?”
江燕笼着袖子,高深莫测道:“就算是郡公夫妇也不能护你一辈子,我劝你想想以后,掂掂自己的分量再开口说话行事。”
方云襄神色沉沉,正欲辩驳。
“江氏夫人,话不能这么说。”站在一旁的月襄久久不语,此时却温温开口。
方云襄看向月襄,有些惊讶。
“刚才是贵府上的小姐先拦了我们的去路,言辞不善,我堂姐才驳了她。”方月襄声音不大,语调沉稳。
“两家婚事,我也听说了。江家大郎表面对我堂姐好,暗地里却早已纳了表妹为妾,还生下了庶子。婚前来信,问的不是我堂姐是否安好,而是问她嫁妆多少,可否昏礼从简,节省开支,还让郡公帮他赦免朝廷重犯,郡公不愿姐姐受委屈,这才请圣人做主退婚。”
“我姐姐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毅然决定嫁去评事家,可谓算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江家大郎却如此负心,退婚,也只是悬崖勒马罢了,并非是我堂姐水性杨花。”
此番话有理有据,平静温和地讲出事实,在场所有贵女都安静下来,听完皆有些替方云襄打抱不平,更有些性子爽快的,已经开口数落江淑慧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