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花如美人,当温柔以待,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摘了园中的夜幽昙来入药呢?”沈子昂道。
“在梅鸿雪身份公布于世之前便下手除掉国主,待她母亲继位,一切尚有可期。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或许人性是会变的呢?”念汐歪着脑袋瞧着窗外,一只白头鹎扑扇着翅膀落在巢中,里头的三五只光秃秃的幼鸟便仰着脖子张着嘴等待喂食。
成鸟带回来的食物有限,给了这只,另一只便吃不饱。
在这内廷,亦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对梅鸿雪先入为主的怜惜,念汐对温安始终是带着些许偏见的。
“人性之事,谁也说不准,此事暂且搁置不论,待鱼儿上钩,自有分晓。”之淮在笼子里铺着的真丝软垫上舒服地翻了个身,结束了此一争论。
念汐将目光收回,不经意间提了一句:“你之前不是一贯不将洛州的事情放在心上嘛,怎么最近突然……”
一向漫不经心的沈子昂此刻的神情有些许落寞,他定定地看着念汐说道:“我找了一个人很多年,忽然发现,她留了一道神力在梅鸿雪身上。”
“梅鸿雪就是你要找的人?”
“这个,我还不确定。”
“你喜欢那个人?”
沈子昂此刻一脸严肃认真:“我爱她。”
念汐有被沈子昂眼里的执念震住,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姻缘府管了!”
“多谢。”
“不客气,事成之后,回馈些仙贝就好。”念汐脸上笑眯眯。
沈子昂扯了扯嘴角,指着笼子里四仰八叉的之淮说道:“没问题,你管他要就行,这小兔崽子不知道欠我多少仙贝了!”
此后沈子昂又教了念汐一些简单的解毒之法,又千叮咛万嘱咐要将之淮关在笼子里晒三天,这才转身离开。
“等等!”沈子昂已经走出了几步,闻言转身,念汐便将一个食盒塞到了他手里。
“今日上午梅鸿雪刚送来的点心,你带回去吧,味道可好了!”
沈子昂走后没多久,国主便派人将念汐叫到了揽月宫。
“阿母,你叫我?”
许是因为良久未见的缘故,见到国主的瞬间,念汐只觉她苍老了许多,两鬓陡然生出许多白发,眼角眉梢透着淡淡的倦怠之气。
“我们母女俩好久没聚了,坐下吧,陪阿母吃顿晚饭。”
待二人入席,秋姑姑才示意手下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
“你看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你游历归来也许久了。”国主夹起一块松子鱼放到念汐碗里,“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倒是将你给忽略了。”
国主眼神关切而慈祥,念汐瞧着,便想起将自己带大的鲤大娘来。
“阿母,何事情烦忧,阿囡也想为你分忧。”
国主刚伸出去的玉箸又慢慢缩了回来,她抬眼看念汐,最终只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北边的乾阳日渐强大起来,最近正大肆招兵买马,边境恐生战端,国内月姑庙无故失火,舌灿莲花命案至今仍无头绪,凡此种种,道不尽。”
国主瞧着念汐凝重的神色,温柔道:“我并不盼着你能像你二姐一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念汐是国主的幺女,怀她的时候国主年岁已然不小,生产时还颇受了一番苦头,故而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女儿,她总是格外包容疼爱。
“起码不要这样总是往外跑,然后弄得满身是伤地回来,你也是时候安定下来了。”
原来国主觉得她最近心太野了,是要给她定亲让她收收心。
念汐想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一想到之淮尚在通缉之中,便又不能开口,怔愣间,国主继续说道:“我为你安排了一门妥帖的亲事,于你于月坤,都是最好的选择。”
消息来得太突然,念汐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于月坤也是最好的选择?莫非莫非阿母是要让她与别国皇室联姻?
“那阿母打算让我娶谁呢?”念汐握着筷子的手已经沁出了汗珠。
“川辽国少主,婚后他愿意随你留在月都,待我在邀月大街上为你选一座气派的公主府,这样以后还可以常常回月宫来。”
“那川辽国少主仪表堂堂,我知道,其实你们颇有渊源,你会喜欢他的。而且,若是日后乾阳发难,他也保证川辽国不会袖手旁观。如此,再没有比这更相配的姻缘了,简直是天作之合!”
此前之淮负伤,沈子昂称他在上清九天养伤,念汐独自复盘当时境况的时候,开了个小差,拿着毛笔画了一张人像,身形只寥寥几笔,但眼睛却勾勒得极为传神,至于鼻子嘴巴耳朵,尚未来得及添上便被打断了。
这幅画经由国主安插在宝栖宫的眼线之手传到了国主手里,而当国主见到川辽国少主时,她第一时间便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