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稳定下来的念汐想了很多,也想起来诸多的细节。
比如说,梅鸿雪来看望她的时候总是提到的,念兰突然求赐婚,念菊突然怀孕的事情。
她们接二连三地传出好消息,那么联姻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肩上。
难道她们早就听说了川辽要求联姻的消息吗?
她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想不到她们一个个平日里一副耽于男色,耽于富贵的闲散样子,到了要紧关头消息倒是灵通,反应还是灵敏。
是她大意了。
五天时间转眼过,很快便到了成亲之日。
十里红妆,整条邀月大街皆是张灯结彩,热闹程度不亚于簪花节的时候。
国主给了她的幺女最有排场的成亲排场。
但是这些都不是念汐所看重的。
尽管提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和应对准备,但从梳洗更衣开始,念汐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就这样即将跟一个自己并不亲近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如果今日嫁的是之淮该有多好。
如果今日嫁的是之淮该有多好。
这句话盘桓在念汐脑中一整天,在行礼的那一刻,这个念头达到了顶峰。
仿佛此刻拜堂成亲的是之淮和其他女人,而她也将永远失去他。
难过到极致,心竟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竟然莫名地像是要随风而去一般。
夫妻对拜之后,念汐一时没有适应这种虚浮的感觉,左脚拌右脚,身子蓦地一偏,眼见着就要摔倒。
一旁一身喜服长身玉立的云鹤眼疾手快扶住她。
“小心。”
云鹤轻声的提醒再一次将念汐拉回现实,跟自己拜堂的,不是之淮。
“多谢。”盖头下的念汐客气而疏离地道谢,将自己的手从云鹤手中挪出来,由一旁的凝珍搀扶着,往新房而去。
此刻,念汐独自坐在新房的红床上,忽听得有风吹开窗扉,不多时,红盖头局限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黑靴。
云鹤的爱好倒是很特别,新婚之夜不喜欢走正门倒是喜欢翻窗。
念汐正想着,来人已经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她的眼前豁然开朗,抬起满是珠翠的头,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之淮?”念汐惊喜站起,牵起眼前人的双手上下打量,“你痊愈了?怎么手这么冰?”
之淮微微低头瞧着念汐,眼神里全是绵绵的情意。
他不说话,念汐便当他是默认了。
“太好了。”念汐伸手去抚摸之淮的脸,“你的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之淮笑着蹭了蹭念汐的手,张开怀抱将念汐紧紧地拥入怀中。
念汐苦笑:“之淮,你抱得太紧了,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之淮于是放开她,念汐便瞧见了之淮泛红的眼眶,恰好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匆匆划过脸颊,落在了念汐搭在他胸前的手上。
仿佛是一滴雨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的涟漪,也将念汐拉回了现实。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替之淮擦去泪痕,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瓷器。
“别难过,这只是暂时的,我们总能想到办法争取到合离的。”
念汐感觉到之淮微微一愣,只一眨眼的功夫,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她慌了,正要手忙脚乱去擦拭的时候,之淮突然捉住了她的手,再一次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埋头在她的颈间温存流连。
念汐于是更加慌乱起来。
“之淮,别这样……”
她伸手去推,他便将她另一只手也捉住。
正是流连忘返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有人来了,快走!”
之淮从念汐的颈间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往来时的窗户而去,一翻身便跃出了窗户。
念汐赶紧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裙,捡起床边的红盖头重新盖上。
下一刻,便有人推开了门,带进来一阵微寒的风和淡淡的女儿红香气。
国主的九公主出嫁,邀月大街沿途摆满了陈年的女儿红供国民共饮,是以这日,仿佛整个月都都飘着淡淡的女儿红香气。
“你们都下去,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靠近新房。”
是云鹤的声音。
“是。”侍女们齐齐答应,门再一次被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与清寒。
很快,一双金丝黑底祥云纹的锦靴便出现在了念汐的视野里。
云鹤拿起秤杆挑起了念汐的红盖头。
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云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