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时分,二当家的突然下令,安福寨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当差的,统统来议事堂集会。
只消一刻钟的功夫,议事堂前的院子便被挤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人,低语声、调笑声好像水塘边的蚊鸣,嗡嗡不绝。
“大家安静!”
秋素娥端坐在议事堂内,神色凛然,声音中气十足,语出时宛如衙门长官拍下惊堂木,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秋素娥接着道:“叫大家过来,不为别的,只因寨子里发生了一桩丑事。”说完观察众人的反应,见堂下交头接耳之声渐起,又道,“今日,我闺女洗澡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偷看!”
此言一出,堂下立即哑然,瞬间又炸开了锅似的,喧闹不已,秋素娥再次大喊一声:“安静——”
等静下来,一个女人怒道:“二当家的,那个人是谁,我们一定把他抓回来!”
“对!把他抓回来!”其余人纷纷附和。
“大家稍安勿躁,”秋素娥道,“要抓到那个人不难,因为,他就在你们中间!”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竟隐藏这样的畜生!
“是谁?快站出来!老子把他鸡|巴剁啦!”
“把他眼睛挖啦!”
“把他脚砍啦!”……
在这激愤的声讨中,一位老妇人站出来道:“那二当家的,我们可以走了吧?这事肯定是男的干的呀!”
她身后立马有几个女人高声附和:“就是呀,二当家的,我们还得去巡山呐!”
“我们还要去看门呀!”
“大家别急——”秋素娥起身走到门边,正色道,“女的也有嫌疑!但是大家放心,我们一定细细地纠察,绝不会冤枉了好人!”
说完,她命这群人从中间分出一条道来,让邵璃走到院子中间,叫所有人围着邵璃兜圈子。
于是这满头雾水的七八十个人便像企鹅似的慢慢挪动起来,大约转了七八圈时,忽然听见邵璃喊一声“停”,立马站住不动,紧张得不得了。
邵璃挤进人墙,走到一人脚下,捡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白玉制成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任”字。
邵璃握着令牌,对那人冷笑道:“我亲眼所见,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众人纷纷从那人身边退开,空出一个小圈子,忍不住互相低语:“那是什么呀?不是找采花贼吗?”
“你傻呀,肯定是那丫头看见了采花贼身上的东西呗。”
“哎哟,怎么是他呀……”
还有人在低声啜泣:“呜呜呜……我平日都瞎了眼……”
蓝歆从人堆里挤出来,泪眼婆娑道:“孙阿平,这东西还你!”钦的一声,一只金手镯被她重重地掷在地上。
“阿歆!”孙阿平欲跨步去追,但蓝歆刚一没入人群,安福寨众人便气势汹汹地挤到孙阿平跟前,对他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孙阿平只得冷脸后退,没有再开口辩白,因为他知道——秋素娥根本不是在找采花贼!
众人牢牢盯住孙阿平的一举一动,见他转身蹲下,捡起蓝歆的镯子,十分细致地用袖口擦拭了一会儿,眼睛则看着地面出神。
重新站起来时,孙阿平已恢复了冷静。
他义正词严地质问邵璃:“我旁边这么多人,你凭什么说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
“好。”邵璃听完点了点头,高声道,“听二当家的女儿说,那个采花贼当时没穿衣服,她看见那人屁股上有颗痣,你敢不敢把衣服脱了,让大家瞧瞧?”
“咳、咳、咳……”赵采彤坐在屋内,笑得差点被呛到,赶紧放下瓜子儿给自己顺气。
“时英,你没事吧?”杜沣关切地伸出手,想要给她拍拍背,谁知却被人警觉地躲开,心中一阵委屈,蔫儿蔫儿地把头垂下。
赵采彤:嘶,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杜沣好像……
“阿平的屁股上没有痣!”
蓝歆的声音适时响起,赵采彤顿时无暇他顾,忙抓一把瓜子儿,又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围着孙阿平的众人一听蓝歆的话,立即不像方才那样生气,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
只见蓝歆奔到孙阿平跟前,脸上还挂着伤心的泪珠,眼中却满是欣喜,拉一拉孙阿平的手道:“阿平,我错怪你了,你快脱了衣服给他们看看!”
“阿歆……”孙阿平回握住蓝歆的手,同样十分欣喜,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邵璃的目的。
原来,永宁侯在江湖中各帮各派都安插着自己的线人,而有的人一干就是十几年,容貌难免有变化,所以只能以纹身来识别身份。
邵璃一定以为孙阿平也不例外。但她没想到的是,唐巧巧等人对永宁侯的人早有防备,孙阿平身上若是有纹身,又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