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池子中，而温鸢毫发无损的被宫女拉了回来。
温鸢已经有些记不清许娇娇当时看她的表情了。
但那一定是一副极生气的模样。
许娇娇是庶女，为了那场宴会将自己平日最舍不得穿的小裙子穿了出来，戴上了最华丽的钗子。
然而，莫名其妙的，这一切都泡了汤。
事后，温鸢给许娇娇道了歉，且无比真诚。
许娇娇没接受。
从那之后，二人每每遇见，许娇娇都会千方百计的去跟温鸢作对。
温鸢若走西边，她定会跑到西边踩两脚再去东边。
但，孩童间的小打小闹又算得上什么呢。
真的只是因为那一次误打误撞结下的梁子吗？
许娇娇对温鸢的敌意很是没来头。
许娇娇生性娇蛮，小事面前，温鸢总是讨不到好。
可归根结底，她是公主。
真出了什么事，许娇娇才是讨不到好的那个。
—
“讨厌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吗？”
许娇娇猛的站起了身，愤愤的拍了拍铁栏，试图将温鸢吓的后退。
可眼前的人，似乎跟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
温鸢看着眼前的许娇娇，突然间百感交集。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
“当然需要理由。”
许娇娇哽住，忽然自嘲的笑出声。
“我讨厌你的懦弱，讨厌你什么都不做便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讨厌你总爱穿浅色的衣裳，讨厌你那双无辜的眼睛。”
“我讨厌你，温鸢。”
——
许娇娇见到温鸢的第一面，并不是因为那场好笑的落水。
要比那早很久。
那时的温鸢正被好几个顽劣的世家子弟围着骂“灾星”。
许娇娇远远的看着，想起了小时候被骂狐狸精的女儿的自己。
她躲在草丛里，用弹弓打跑了那些人。
温鸢当时蹲在原地小声哭泣，背对着她，所以没发现她。
许娇娇就这么悄悄地偷看着，直到青果把哭肿的温鸢接走。
当时的许娇娇想的是——这个小丫头长得真好看。
后来便是那场盛宴。
许娇娇才知道，原来那个娇气胆小的人是公主。
而她这样的庶女，是不配跟温鸢交朋友的。
做不了朋友，便只能做敌人。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这般纯粹且极端。
长此以往，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古怪。
得知温鸢落崖时，许娇娇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许娇娇想和温鸢做朋友。
这件事情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包括她捡来的那个许镜。
—
温鸢听了许娇娇的话，有一瞬的失神。
她忽然想起来，上一世时，许娇娇并没有活过自己。
许娇娇……
死于她自己的新婚之夜。
“我也讨厌你。”温鸢轻声道。
“我讨厌你的嚣张跋扈，讨厌你总是事事都要和我对着干。”
“我——”
温鸢突然噤了声，她低垂着眉眼，指尖有些打颤。
“这是天牢，你们没有活路了。”
温鸢声音细微，似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在这牢房里。
许娇娇没做声，目光依旧尖锐的落在温鸢脸上。
不甘、怨恨、懊恼，又有几分委屈。
那目光若是能成实质，定是千千万万根银针。
角落的青年缓缓抬起头，他看着温鸢，眼眸中闪着暗光，身侧的手掌渐渐攀上墙壁，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娇娇，活下去吧。”
“离开京城，莫再做这高门的笼中雀。”
温鸢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