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男人的话将温鸢问的有些手足无措。
少女直直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容。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
“不必说。”萧斯桉拦住她的话,苍白的脸上只有一抹极浅的笑容。
温鸢回过神,向后退了一步,复杂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你若想问,本王会回答。”萧斯桉平淡道,双眸不似往常清冷。
风拂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除此之外再听不见什么旁的声响。
云开月明,照的少女脸颊如冰似玉般洁净。
她想了想,皱着的眉心忽的松开。
温鸢笑的轻柔,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古灵精怪道:“皇叔,你不是说过嘛,知道的太多不好。”
萧斯桉印象里的温鸢向来怯生生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此番突然的动作,倒是惹得他一怔。
萧斯桉失笑,胆小猫也是学会长胆子了。
石炉中还剩着些褐色干涸的浓稠药底,光是看着,温鸢就已经想象出了这东西进了嘴会是怎样的苦涩。
咦,想想就痛苦。她下意识的的噤了噤鼻子,有些心疼萧斯桉。
“这药是不是很苦?”温鸢伸出半截白净的手指,隔空戳了戳那药碗的边缘。
萧斯桉不动声色,半挑着眉,一本正经的说:“挺甜的。”
温鸢不信,被这话惊的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杏眸,她看了看药炉,又看了看萧斯桉。
“真的假的?!”
“可是我感觉很苦诶。”
萧斯桉坐回石椅,靠着椅背,双手搭在膝盖上,宽大的袖袍松散的垂在两侧,一番惬意的模样。
他轻抬了抬下颌,笑道:“真的。”
“甜的。”还补了一句。
说着,他将药炉里剩下的那点汤药倒进一小酒盅里,屈指向前推了推。
萧斯桉那双眸子始终瞧着少女。
温鸢半信半疑的眯起眼,挣扎许久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慢吞吞的将那酒盅挪到自己这。
萧斯桉眼底藏着笑,他敛眸,没叫温鸢瞧见那抹诡计得逞的笑意。
“真的?”温鸢闻了闻那药味,被熏得满脸苦楚,又狐疑的问。
男人不语,含着笑轻点了点头。
温鸢觉着,三皇叔这般矜贵的人,断开不出什么玩笑。
她很是好奇,这般看着就苦涩的汤药,怎么可能会是甜的。
但好奇心通常都会害死猫。
酸涩在少女的味蕾炸开,那股子要人命的苦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咙。
温鸢被苦的眼眶通红,眼中盈着水汽,她半张着嘴,话都说不利索。
她气急,声讨着对面的男人:
“皇叔你骗人!!!!!”
好苦好苦好苦。
温鸢哭唧唧的抿着舌尖的苦涩,试图以毒攻毒。
萧斯桉笑了。
温鸢一愣,忽然觉得嘴里的苦消了几分。
皇叔在她面前经常笑,只不过每次都是很浅很淡的笑意,总是一闪而过。
在他那张清冷的脸上出现的笑容,总含着一抹温鸢读不懂的淡漠哀伤。
但方才的笑不同,很放松很自然。
萧斯桉从石案边上拿出一袋被油纸裹着的蜜桔干,递给温鸢。
温鸢可怜巴巴的拿起一块蜜桔干,囫囵的塞进嘴里。
后又感觉这一块可能不够杀死嘴里的酸苦,又小心翼翼的多拿了两块。
唔,这个真的是甜的。
“皇叔你不是说那药不苦嘛。”
“哼,你骗人……我再也不同你说话了。”
少女别过脸,不满的嘟着嘴,眉眼间满是稚嫩的孩子脾气。
喝过汤药,萧斯桉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润的气色,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望着少女娇俏的侧脸片刻,像是不知道被什么灼伤一般,垂下眸。
男人细长的鸦睫落下一小片阴影,他自顾自的又重复一句没来由的话。
“嗯……甜的。”
温鸢气鼓鼓的抱着双臂,她没听清萧斯桉的话,悄悄地撇了对方一眼,依旧不服气的端着姿态。
“旁人说什么,鸢鸢便信什么吗?”男人嗓音轻柔,轻飘飘的落下一句。
少女愣神,好一会儿没眨眼。
蜜桔上裹了糖霜,入了嘴后,先是甜的,转而起了酸意。
温鸢舔了舔嘴里的蜜桔,抱着的双臂松了下来,拄着下巴,看向萧斯桉。
她双眼放空,思考良久,忽然道:
“不该信的。”
“汤药本就该是苦的,怎么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