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炎眉头一动,“你再把中元节那天的事仔仔细细说一遍”。
步增把中元节那日,泱泱坐在山丘上自言自语烧纸钱,还叫来杨泱和朱妙一起烧的事,又从头到尾细细地说了一遍。
步炎听完,问:“除了中元节,别的时候有吗?”
“没有”,步增说:“至少我是没发现的”。
步炎点头,“杨泱和朱妙那里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我以为您请杨小姐来照顾小公子,就有这个原因。”
“她失职了”,步炎说:“泱泱身边不能离人,找两个可靠的人跟着”。
“是。”
步炎回到房间,三岁小娃娃已经睡熟,于是轻手轻脚上了床,帮泱泱拉上踢开的被子。
这是他的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孩子,那时候他怒火中烧,带着孩子亲自去做的亲子鉴定,是他的孩子没错。
可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莫不是也生病了?
步增的意思,中元节的事情跟他说过的,杨泱也是他自己请的,可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杨泱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听她打电话听来的,否则,当时就让她走了。
那女人接近泱泱,不知道怀了什么样的心思,自己又怎么可能让她来照顾泱泱?
这病,越来越严重了。
***
白生生的盘山公路上,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弯弯绕绕驶向了大山深处,几个小时之后,拐上了进入峡谷的傍山荒路,不多久就消失在丛林里。
摩托车藏在林中隐秘处,车上下来个身材火辣的黑衣女子,女子从车上拿出一套防火服穿上,戴上防火头套,看不清样貌,大概是个木匠,背了大包的东西,一手拎着工具包,一手拿着一把锯子,进入了峡谷高温区。
女子颇费了些心思穿过凤凰林,来到了那个黑洞口,拧亮了探照灯沿着石阶走进了冰室。
那一坑冰块已经完全化成了水,棺材盖还盖着,女子摘了头套,面上戴了一根黑色口罩,遮去了大半个脸,‘嚓’一声,打燃了打火机,点着了一旁的干柴堆。
火光亮起来时,女子伸手探向了小腿上的匕首,“出来吧”。
冰室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个衣衫褴褛的人,像是个流浪乞丐,女子问:“你是谁?”
乞丐歪着脑袋问:“你又是谁?”
女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乞丐歪着脑袋同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两厢僵持,好大一阵后,那乞丐说:“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乞丐目光纯粹到有些呆滞,歪着脑袋,伸出脏兮兮的手瘫在女子身前。
好像在集市上听人说起过,有个傻子走丢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你吃的”。
乞丐说:“我叫阿山”。
还真是集市上那些人口中走丢了的傻子。
女子说:“去把手洗了,再来拿吃的”。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我告诉你名字就给我吃的,我告诉你了,你又让我洗手!”
女子嘴角一抽,“……呃,这个,吃东西前洗手是规矩,规矩不能坏”。
“哦”。
阿山走到水坑边正要洗手,又被女子叫住了:“你先等一下”。
女子捡起地上的小铁铲在旁边另挖了个小坑,引了些水过去,“在这里洗吧,那边的水要用,别弄脏了”。
“这个好玩,我也要玩。”
阿山吃了女子给他的食物,当真拿着铲子到处挖坑,挖完坑又掀些冰块进去,很快这冰室里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冰坑。
等到阿山累瘫在地上睡过去了,女子脱了身上的防火服盖在他身上,开始干活。
棺材打开,里头的尸骨还是走时那个样子。
探测过后,确定没有毒,女子在棺材旁燃了三炷香,从包里取出一件围裙围在身上,换上了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将尸体一样一样地请出来,放在事先铺好的白色布帛上,从四肢开始清理尸体。
尸体四肢颀长,根根手指白皙修长,如瓷如玉,像是活的一般。
清理干净双手,女子盯着尸体身上滴血的衣衫犯了愁,这个,扒死人的衣服是不是太不敬了些?
女子犹豫着伸手搭上尸体的衣襟,突觉背后一凉,袭来一股阴风,女子转身,一拳砸过去,在逼近那张懵懂的脸时停下。
阿山问:“你在干什么?”
女子收了拳头,“我听人说这样的埋葬方法很不好,想把他擦干净,给他换个地方”。
阿山问:“你认识他吗?”
女子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知道了,正好我闲着,又正好可以做些事。”
“哦,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