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就算是醒着,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第二日孩子的影子都不见了。官府的人来过几次,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一个个没了。”小哥神色忽然悚然起来。
“听有人说啊,是有鬼怪作乱,抓小孩吃呢!”
鬼怪作乱一事,我是不信的。这世上比鬼神骇人的东西多了去了,这悬案多半是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入夜,我使冷毛巾擦了擦脸,打个滚到拔步床的里侧,和衣而卧。虹猫褪了靴子,挨着我躺下。仰面朝天,两手闲适地枕在脑后。天气这么暖和,我同他的衣裳又穿得整整齐齐的,盖被子只是徒增燥热。
“我把灯灭了。”我戳一戳他的脸。
他嗯了一声,我右手两指捏起聚气,远远朝着桌上的烛台一弹,屋子登时漫入清澈如水的月色里。
灯灭后,虹猫便阖上眼。我睡意不浓,侧卧着,借着月光打量他。他的面容是很清秀的,在月色下又添一份白净。长眉入鬓,五官棱角分明,鼻梁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两排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我硬生生地忍住了凑上去亲一亲的冲动。
辗转反侧了一会,一想到白天的事情便睡意全无。我估摸着他应该没睡过去,便轻声说,“丢孩子的事,你怎么看。”
虹猫睁眼,眸子里神色清明。果然没睡着。
他眸子里暗流涌动,沉声道,“有古怪,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他顿了顿,“况且,当下之急,应该是叫孩子别再丢下去。”
“既然是晚上作乱,那贼人必然是要深更半夜才肯出门。这镇子不大,我来回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起身,揉了揉我的脑袋,“蓝兔,我先去探一晚上,你睡罢。”
我按住他手,“那怎么行?我也要去的。”
“那要不,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他温言道。
我点点头,看着他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夜行衣,拿着长虹,从窗外跃出去了。
我一向觉浅,如今心上有事,就更睡不着了。好容易熬到下半夜,只见一个影子嗖的从窗外飞进。
我起身问道,“如何?”
“我由南到北看了一次,将镇子的地形摸了个透,没出什么事。”他见我取了冰魄,便说,“你一个人小心,天亮前务必回来。”
我一一答应下来,轻手轻脚出去了。
三下两下攀上不知是哪个酒肆的楼顶,单足立在最高处,放眼远眺。夜风里,月色给屋檐茅舍镀上一层温柔的色泽,一派安宁。
虹猫是自南向北,我却从客栈所处的镇子东北角,斜着横过到西南。小镇依山傍水,水运码头在镇子的最西边,水流由北向南汹涌而去。深夜的码头整整齐齐拴着一排渔船,再往后还有暂时停泊的作商用的乌篷船。
“商船?”
我留了个心眼儿,见四下无人,从码头的牌坊上一跃而下,在水面借力一点,跳上最大的那艘乌篷船。船舱里没有人熟睡的呼吸声,我一掀帘子,只有乱七八糟码的还来不及带上岸的南北杂货。将所有乌篷船看过,依旧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察看完最后一艘,公鸡报了头晓,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我只得纵身提气,遁入晨曦中。
虹猫在客栈后头的花园里练剑,这是他每日的惯例,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因着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今晨的剑招连内力也不曾动用,只是按着剑谱,行云流水舞完一套最基本的剑法。
“昨夜所幸平安无事。”我坐在石凳上看他练剑,打着哈欠伸个懒腰。
白衣身影动若脱兔,手中长剑嗖嗖挽出几个剑花,“说了让你好好睡着,偏不听,现在困了吧?”
我揉一揉眼,从地下捡起一块光洁的石头,以飞蝗石的用法朝他掷去,“我乐意…”
虹猫五指一合,那块石头静静躺在他掌心。本以为他要顺手丢远,谁知他神色突变,手腕向我身后狠狠一甩。
只听一声,“哎呦!”
我的行动快过脑子,三步并作两步朝那声音跑去。
客栈后院与花园的走廊拐角处,一个刚好适宜偷窥的地方。一穿鹅黄衫子的小姑娘揉着胳膊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
“本…本小姐不是故意的…以后,以后不看了就是了!”她一面叫苦,一面揉着胳膊上痛处。
我忙蹲下身子,卷起她的衣袖,白嫩嫩的胳膊上肿起一指宽的青色。
“对不住,小姑娘,实在对不住,我这朋友平日里警惕惯了,他不是有意的。”
罪魁祸首终于赶过来,我皱眉剐他一眼,“你耳朵怎么这么快?”
他一脸歉疚,也蹲下身子,柔声说:“真是对不起,伤着姑娘了,姑娘的伤要不要紧?”
他这么一蹲下,视线倒是与小姑娘平齐,那丫头听完他一句话,从耳根子竟然烧起淡淡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