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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醉花阴(3 / 4)

头这样热。”

虹猫取出他的帕子,走近我跟前,替我拭了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本来是过来瞧瞧,监督你有没有偷懒,谁知道却这么勤俭,我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又拿了一支笔,帮着我一同誊写起菜单来。

他写的是头一张,拿着在手里看了半响,忽然笑出声来。

我白他一眼,“疯了?”

虹猫将那张单子举在我眼前,拉长了尾音,“蓝兔,你瞧瞧你这第一行,正经写的是什么?”

我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眯眼看第一行。

不长不短正好六个字,簪花小楷,写得潦草时字末偶有练笔,是我的笔迹。

“红烧鱼,亲手做。”

我脑袋里嗡一响,登时羞红了脸,出拳向他左肩锤去。

他一抬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一面格挡,一面道,“怎么,敢写,不敢认了。”

我没好气地脚下踩他一脚,“只你眼睛好,行了吧!”

那天的宴席单子足足写了一个半时辰,我却觉得时间快得像白驹过隙。

书中曾言“光阴似箭”,不过我觉得,写这句话的人,大抵当时身旁坐了个心爱之人。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无论是多么冗长的日子,都会染上短暂而生动的色彩。

已近黄昏,原本响晴的天儿又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丝烟霞一般笼罩,将窗槛下的芭蕉冲洗得青翠欲滴。天色因此朦胧起来,模模糊糊的,辨不清楚远近。

我披了一顶薄斗篷,手提食盒,并未打伞,独自绕后山而来。

山路平日便陡峭蜿蜒,一下雨路面更显泥泞湿滑。起先我还挑拣着地方落脚,后来泥浆染湿鞋面,心一横,便踏步往前走了。茉莉与栀子开得文气而茂盛,从这些矮灌木间穿过时,即使轻提裙角,也依然被花叶上的雨水打湿腰带。三绕两绕,视野里忽然出现一抹轻烟般流动的紫色。

透过雨帘,我看见一方小小的石碑,心知到了。

紫兔墓上已泛起一层茸茸的青色,绿意盎然。我在墓前打开层层的食盒,将里头精心准备的东西一一摆出。有紫薯山药酥,有糯米枣,有如意饼。末了,我取出最底下一层放的胭脂凉糕。

她自小便同我在一处了,陪我练剑,照拂我起居,最后化为身子里不可割舍的寸寸骨血,相糅相融。

她是长得很好看的,清清丽丽的一张脸,两个小小圆圆的酒窝,一笑的时候便陷下去,我拿手指头不知道戳过多少遍。长发乌黑如墨,向来只是拿一根鹅黄的丝带轻轻一笼。

因为那丝带是我赠她的。

临别那日,她将我和虹猫送上孔明灯,自己坐上马车,预备瞒天过海。

“宫主放心,我到时候见机行事,猪无戒的人定然伤不着我的。”

说完,她拆下丝带放在我手里,长发俶尔掉落,夜色里她哀婉一笑,“紫兔愿宫主早日铲除魔教,此生长乐。”

觉察她话里有异,我正欲开口,她却硬生生将我推回去,一把放下帘子。

我此生再难忘却那晚的焰火,震耳欲聋,响彻惊雷,仿佛要将整个天际都要照亮。不用想象亦能描摹出最后一刻,她坐在车辕上气定神闲,右手轻轻一拉引线,眉宇间锋利如刀的模样。

我颤抖着从衣袋里取出那根鹅黄色的丝带,一年里辗转各地,我始终戴在身上。伸手触碰,只有被雨水打湿的石碑,寒凉刺骨,我缓缓地,将丝带系在了墓碑之上。

忽然一阵风吹来,有什么东西被刮到手里。我擦拭眼角泪水,低头看去。

淡紫色的梧桐花,小小的一朵,躺在指尖。

我抬头一望,透过朦胧的雨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树繁丽的紫色花朵袅袅婷婷,柔软的花瓣在风里轻颤,如一盏盏盛满美酒的琥珀盅。即使头顶压着厚厚的乌云,依旧肆意生长,开得热热烈烈,如火如荼。

紫兔走后,我曾在心里偷偷和她约定,若是七剑合璧以后,我能留着一条命再回玉蟾宫,请她开一树花,告诉我,她知道我归来了。

很快就要立夏,早过了梧桐的花期。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知道,她听到我了,也做到了。

整了整裙摆,才发现浑身都已湿透了。一转身,远处淡雾疏雨里,有人撑着一把伞。夜风里,我几乎能听到那人白衣被飒飒吹起的声音。

我穿过重重雨帘,朝那个身影跑去,却在距几步时脚下一滑,撞入他干燥温暖的伞下。

他从胳膊上取下带来的一件干斗篷,将冻得瑟瑟发抖的我整个地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他轻轻叹气,视线飘向远处的墓碑又折回,深锁眉头,眼里凄楚一片。

我并未开口,只是在漫天雨丝里,将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回了玉蟾宫,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冻得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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