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
飞镖这种东西,用的人有多少,用法就有多少,镖线走的距离大相庭径。虹猫掷的镖向来镖线是极平直的,一仰身就能躲过,我便本能地朝后下腰躲避。
习武之人,身子骨是最柔软的,有的登峰造极者甚至能锁骨移隙,堪称神秘莫测。我虽不到那个程度,但下个腰劈个腿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我今日下腰之时,还未到一半,便觉一股剧痛自腰际传来,我登时上不来那口气,直接仰面朝地下跌去。
“蓝兔!”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虹猫一个健步上来稳稳接住。他惊得连桌上的调羹都扫到地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撑着要起身,腰里又一阵酸痛,哎呦一声,直直跌回他怀里。
“怎么了…哪儿疼?”虹猫忙问。
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两指已经搭在我腕上,道:“可别是七剑合璧落下病根子了…欸,脉象倒是平的,怎么回事…”他眸子里满是疑惑,低头看了我半日,脸上忽然淡淡晕起一层绯红来。
“咳…”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转过脸,红霞一直飞到耳根,“怨我…我…昨晚上…”
他脸这么一红,我霎时明白这家伙说的和我的腰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明白过来,却发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舌头打了结,一丁点儿该说的话都想不出来。
我若安慰他,说是这疼不打紧,肯定是假的;若是责怪他,说是此后我再不让他同我一处睡了,那也肯定是假的。
思前想后,妥帖的话没想出来,倒是也同他一样,面面相觑脸红起来。
“少侠,奴婢有事要见宫主…”
忽然一下子门就被大喇喇地推开,暖烟手里捧着平日找我对账时候用的白绫纸的账本,正翻着其中字迹密密麻麻的一页,想是遇见什么麻烦,找我搬救兵来了。
她朝屋里一看,登时瞪大了眼,脸上的神色悉数僵住。
我同虹猫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倒在地下,他单膝跪地作撑,我半个身子躺在他怀里。我发鬓微松,素面朝天,身上的衣裳松垮垮的,一看就是穿的他的衣裳。
暖烟噌一下退出去,将门一把关上。磕磕绊绊的声音隔着门扇传过来,“少…少侠,宫…宫主,奴婢什么…什么都没看见!”
随后听见跟他的几个小宫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紧赶着问,“暖烟姐姐,怎么了?”
那丫头身上的机灵劲儿登时就回来了,啪啪两声敲在那几个宫女头上,板起脸训斥,“小兔崽子,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看!还不赶紧着干活儿去。”
我哑然失笑,一拳捶在虹猫胸口。
“还不扶我起来,在地上要待到什么时候。”
用罢迟得一塌糊涂的早膳,莎丽心系客栈,先带着大奔上马离去。随后逗逗和跳跳也相继告辞,把居士一家子送上马车的时候,天气已渐渐地热起来。
“他却一天到晚总是睡,就没个醒着的时候。”我抚一抚夫人襁褓里睡熟了的欢欢,他似是发出抗议一般奶声奶气地哼哼两声。
达夫人看向我,笑道,“你也该生一个,小孩子没有的话不知道,有了就知道乐子了。”
我一时语塞,只说,“那么久远的事情,还来不及想。”
夫人抿一抿唇,颇有些度量意味地问虹猫,“少侠就不愿意蓝兔姑娘为你生个孩子?”
虹猫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我自是舍不得叫她生孩子的。”
言毕执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夫人朝怀里的欢欢低眉颔首,会心道,“欢欢,你看你这两个小姨娘和小姨夫,真是一对璧人佳偶,叫人好生羡慕呢。”
怀里雪团儿似的欢欢皱了皱细细的眉头,哼了一声。
望着马车远去的烟尘,我转头问他,“你方才说的那话作数吗?”
“不作数。”他干脆利落。
我一惊,“为何?”
虹猫低下头,幽深的眸子对上我的,盈盈如同星河闪耀一般,“作不作数全在你,你若是愿意生孩子,那我们就要孩子。你若是不愿意生,那我们就不要,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没用。你若是愿意嫁我,我便立时发书告知天下。你若是不愿意嫁我…”他执我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我便是在你这玉蟾宫赖一辈子也绝无二话。”
我瞳孔蓦地缩紧。
“还不懂吗…”他微笑莞尔,“旁的一切都无关,蓝兔,我只要你。”
即便到了当今这个时刻,我依然寻不到一方最合适的词来形容我同他的关系,不是折子戏里的才子佳人,也不是话本子上的金童玉女。或者翻来覆去地想一想,我同他甚至都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故事曲折的紧,有落英缤纷的春日也有白雪皑皑的冬日。踏过刀山血海,也走马过繁花两岸。
所幸有彼此相伴,在最困厄的苦寒中拥抱着呵气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