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季,雪花落在他的眉骨上,变成了眼泪,眼角泛红,言语间满是委屈
“可以不走吗,明明说好的。”
我看着他的手无力的垂在两侧,想要伸出怀抱住我的手微微颤抖。时间像是凝固住了,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你不像他了。”我平静而又缓慢的说道
一字一句,扎进他的心脏。
话语刚落,到底还是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脖颈上传来一阵阵温热。
我从未见他这样哭过。
当年父母在他眼前离世,从富家公子落魄到那般天地,他也是坚韧不拔的屹立在那里,挡住所有风言风语,挡住所有嘲讽辱骂。
他说曾在温室里呆的太久,他们以为我是软弱不堪的纨绔子弟,只知道饮酒伴佳人。现在庇护的东西所剩无几,那些恶人便开始施舍我让我对他们感恩再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我时常站在桥边想,如果跳下去会不会解脱,可当身体下沉的时候,我想起今年冬末我牵起你的手你对我笑了,想着想着,就不怕了,因为我还有你的。
回忆被打断,曾经的少年还是个受了委屈就爱哭的男孩儿。
他的牙齿太过尖锐,刺进我的血肉。
“是我今天的头发没有定型吗?还是怪我今日的衬衫是黑色的,还是我眼角的痣画重了些,对不起,是我出门太急了,才让你看着不像......”
“别这样,你说过的,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答应我的要求,现在我求你放手不行吗。”
他看着我,眼神一滞,手足无措。
也许从未想过我会这般愤怒的语气央求他。
他嘴角有些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分开吧,我已经决定出国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那里,这里把我困住的太久了。和平的分开别让我们曾经的好也磨灭掉,好不好?”
路人来来往往,有人转头看着,有人继续前行,微黄的灯光照在他的发丝上,雪下的愈发大。
他一向疼爱我,所以挣扎在溺水边缘,坚韧的雪松也要学会放手了。这是人世间来来往往的亘古不变的离别。
我不忍再看他的脸,克制着表情,雪发出吱吱的响声。
黑色的伞掉落,冰凉的寒气向我袭来。
“那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吧,我不怪你的,如果那里有你无边的自由,你要浪漫的活着,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好了,走吧,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我怕,很怕很怕。”
我被他推着不受控制的迈了一步,没来得及转得头,传来一阵疼痛,伸手一碰,脖子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
也好,神明啊,请保佑他平安顺遂吧。
飞机划过天际,白线牵引着我来到这里。
你会在等我吗?
我抛下所有,只身一人。
那是在一起的第二个圣诞节,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他说他不喜欢黑夜,那让他很恐惧,害怕有一天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害怕会在第二个明日忘记我是他的爱人。所以他想去冰岛,那里是极昼,他一直向往的地方。
如今我站在这里,一个人口不算多的国家,却迟迟没有找到你的身影。
风太大了,畏寒的他也许在某个咖啡店拿着一本书,页数翻着,他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也许正窝在在不算太大的屋子了看着他爱看的电影《爱情与灵药》,听着男主人公深情的对女主说:“以前从没有人,真的认为我够好,直到我与你相遇,然后你让我变得相信我自己,我爱你。”
我记得那时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我,没有说话。
这里真的没有夜晚,我任性的挥霍了这二十四个小时,像是在追寻什么,固执的一直向前走。
我徒步走在斯维纳山冰川,眼前一片白色,延绵不断,山峰凌冽,日出照在山顶的那一刻,像极了金字塔。
前边的冰河湖,一望无际,蓝色透着光亮,天地间仿佛都笼罩在这篇湖泊里。
火山岩石爆裂而出,那灼热的火光像是将我溶解。
他们在冰川上求婚,在火山爆发的时候虔诚的轻吻,而我的身旁没有他的身影。
你去往了何方,你曾说这是世界的尽头,可我走到零点,世界的尽头还是无你。
我双手合十,祈求神明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耳边只传来风的声音,似乎在告诉我,你被永远的留在了世界尽头的另一端。
就这样,我在冰岛生活了三年
当年那个抱着我哭的男孩儿说如果这里有我无边的自由,那就浪漫的活着。
我辜负了他的祝福。
这里不是我的自由栖身之地,我想我该回去了。
再一次,我重新回到国土,闻着熟悉的味道,深呼一口气,当年孑然一身的离开,如今又孑然一身的回来。他过的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