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婧停顿一会儿,才终于鼓足勇气地注视着周峋,郑重地说:“我只是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
周峋笑了一声。
指间的微光闪闪烁烁,像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周峋回望她,表情淡漠:“我没怪过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以前的事不是你的手笔,那些结果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白天见面,我是一时气盛,那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我不是愧疚,也不是一时兴起。”赵依婧解释,“我是认真的。周峋,我和十年前一样,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周峋笑意不及眼底:“那又怎样,你想和我谈恋爱,结婚,还是纯粹上床满足欲望?我是无所谓,但你的真心太贵了。你别到时候与我纠缠,又说我负了你,那样会很麻烦。”
赵依婧低下头。
她不该迫不及待。
他刻意说出难堪的话想让她撤退,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许在周峋看来,她的出现和轻飘飘的告白就像日升日落那样自然。可那些踏踏实实经历过的时光和艰难,她无法代替周峋去承受。
而她又如何奢望周峋能接受她的感情。
再抬头时,赵依婧的眼珠有些湿了。
就像她垂落的发梢。
周峋伸出手,为她轻轻地拨了拨头发。
“别这样,我说这些,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只是你没必要为了我,浪费太多的时间。”他的嗓音轻柔,“下次带把伞,别把自己淋湿了。”
“让我送你上去。”带着些鼻音,赵依婧依旧坚持。
周峋没说什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车,进电梯,出电梯。在到房门以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峋摁下密码,看向赵依婧,说:“我到了。”
赵依婧问:“你每天工作这么晚,你女儿就一个人在家么?”
周峋说:“她很乖,会安排自己的时间,从不出错。”
赵依婧笑笑:“看得出来,她比普通的小孩成熟很多。”
随后,两人互道了再见。
周峋叮嘱了她路上小心,赵依婧安静转过了身。
她的一身武装在此刻显得单薄,甚至有些脆弱。
却又倔强着,坚强地踩着高跟,像风中摇曳的树,为了捍卫自我,只能抓紧土壤,拼命生长。
她没有直接到地下车库,而是让电梯停在了一楼。
她走进了小区,淋着细微的雨。落叶随风飘到肩头,又被她走动的频率抖落。
她站在单元楼前,专注地凝望。
十五楼的那间房亮起了灯。可是窗帘遮着,她看不清里面。
赵依婧心头百感交集。
今日之前,她还以为,她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她默默地回忆着往事。那个雪天,那间网吧。那些街头的美食,烟火,和动人的表演。
那座旧校舍,还有。
那个吻。
她什么都无法忘记。
天若存心让她解脱,何必痴念没有尽头。心里眼里,千回百转,都只有那一个人的名字。
窗帘倏然被拉开。
周峋独自站在窗边。
他知道,她没有走。
她就站在楼下,在夜色中成为一个微小的影子。没有气场,没有伪装,和冷风几乎融为一体。
但她毫不在意,任由雨打风吹。
这一晚,周峋抽了比平时更多的烟。
直至烟雾升腾间,窗外的天渐渐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