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们刚刚回家,暴雨骤下。
雨水冲刷了连日的燥热,雷声轰鸣间,道道白光划破天际。
可这间普通的小屋内,还守着一片温暖的宁静,仿佛风雨不侵。
赵依婧洗完澡上了楼,周峋照例为她端去了一杯红糖水。
赵依婧咕咚咕咚一口喝了,发现周峋正十分专注地看着她。
她问:“你看我做什么?”
周峋指指她的耳后,说:“这里,被蚊子叮了一个包。”
“啊?”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赵依婧点点头。
一会儿,药拿了上来。
周峋让赵依婧进房间坐下,他将软膏挤在指腹,再轻轻地涂抹上赵依婧耳后的肌肤。
那里红红的,有些发热,可上药之后,赵依婧只觉得非常清凉。
周峋的手指按压着她的脖颈,他忽然低头,朝她微微吹气。
赵依婧顿时一躲,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你别吹……”
她的身体太过敏感,禁不起暧昧的撩拨。
周峋解释说:“我是怕药膏太刺激了。”
赵依婧连忙摆手,喉咙有些干涩:“没事,你这样对我才是太刺激了。”
周峋看着她,说:“傻瓜,被蚊子叮了都没感觉么?”
赵依婧委屈说:“我当时的注意力又不在那里。”
周峋向她靠近。
赵依婧的心猛然提到嗓子眼,她推开他,慌张地看向门外。
周峋笑着说:“怕我又吻你么?”
赵依婧瞪着他说:“我是怕被芳姨看见。”
周峋说:“你胆子不是挺大的?”
赵依婧说:“那是两回事,我总要在芳姨面前保持形象啊。”
周峋说:“可是你的脸这么红,一看就露馅了。”
赵依婧害羞捂脸,“那你赶紧出去!”
周峋笑了一声。
赵依婧从指缝间看他,控诉:“周峋,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嗯。”周峋嗓音淡淡,“我提醒过你了,是你非要喜欢我的。”
“你……”
“后悔么,来不及了。”
周峋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皮。
赵依婧怔住。
“晚安,阿婧。”
红糖水起了作用,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这一整天,赵依婧的情绪就像过山车那般大起大落,此刻终于被无尽的甜蜜包裹。
一夜安睡。
第二天,赵依婧该回去了。
芳姨为她准备了许多农家小菜,还有一些现摘的枇杷和一罐土蜂蜜。赵依婧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二人僵持了半天,最后,只能各退一步。
赵依婧答应把土蜂蜜带走,但之前买的那些水果和米酒,芳姨得留下。
临走时,赵依婧与芳姨拥抱,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周峋送她来到了客运站。
客运站还是来时的模样,人来人往。门口依旧是卖汽水和各种小吃的妇女,空气中弥漫着车站特有的浓厚味道。
周峋怕她晕车,给她买了酸梅汁和薄荷糖。要检票进站时,周峋问她:“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有?”
赵依婧仔细地,认真地,放肆地凝视着他,低声说:“我把我的心落在你身上了,怎么办?”
周峋笑了笑,张开双臂,说:“那你自己把它拿回去。”
赵依婧扑进他的怀里。
入站口,他们紧紧地拥抱,灯光打下,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赵依婧闭上眼,说:“周峋,我会想你的。”
周峋说:“想我可以,但不许再哭了。”
赵依婧说:“我怕我忍不住。”
周峋轻拍着她的肩,温柔哄着:“开学就能见面了,乖,不怕。”
“我会给你发信息。”
“嗯。”周峋说,“我每一条都会回你。”
“说话算数。”
“一定算数。”
周峋微笑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广播开始提醒。
赵依婧恋恋不舍地进了车站,上了大巴车。
昨晚哭太久,这会儿她的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像金鱼。
车子发动,一切景物从她视线中远去。
她的心空了。
从离开周峋的那刻起。
她明白爱像饮鸩止渴,只是没想到会令人心甘情愿。
不过两天时间,她却像经历了一生中所有的快乐,以至于往后的许多痛苦都在她的脑海中黯然失色。未来不管她遭遇什么,她都坚信今日的这份美好能支撑着她见到光明,恍若黑暗里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