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渊抚着河岸的断桥,工部调借兵卒将柳济河周围封锁,他和工部侍郎还有五皇子暗中来到河岸勘察。
三个月前,忽然而来的一场暴雨,将柳济河的桥梁冲断,河岸决堤,造成十几人伤亡,他当时初入工部不到半年,便协同水部郎中调查此事。
一个月过去了,他发现水部郎中表面认真排查,暗地里早已将四年前修缮河堤的工匠逮捕入狱,更离奇的是柳济河位于京师郊外的三十里处,而京师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竟无一人知晓此事。
某日晚间,水部郎中将他带到工部的一处常年落锁的院子,拨开杂草,一扇侧门显露出来,卢渊大为震骇,他来到工部不足半年,只当是一处荒凉废弃的院子,不知这其中的蹊跷。
进入院子,确实如他所想荒凉至极,水部郎中有律地敲击五下屋门,里面的人很快打开门。
房屋内却是别有洞天,卢渊看见屋内点着几盏煤油灯,窗户全都由木板封死,不透半点光亮。正中间有两张大木桌拼合在一起,四五人坐落在桌旁,各自忙碌。
“什么都别问,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水部郎中嘱托完,将他带到一人面前,“许老,这是我水部的员外郎卢渊,过来帮忙的。”
许老打着算盘,眼都没抬,轻嗯一声没说话。水部郎中弯下腰在在他耳边说:“是卢相爷的儿子。”
许老手指一顿,侧着眼打量卢渊,站起身和水部郎中进了里屋,避开卢渊说道:“卢丞相肯出面了?”
“不不不,许老误会了,只是尚书大人想要拉卢渊下水,逼卢相爷站在我们这边而已。”
“荒唐!卢丞相老奸巨猾,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个儿子受制于人?”许老早年和卢相打过交道,知晓卢相的为人,若是真看中这儿子,也不会只是让他在工部做个员外郎了。
“凭借他和皇后的交情,早就该站我们这边,更何况——”水部郎中讥讽完卢相,他眼神凌厉说道,“这是尚书大人的意思,许老要违背尚书大人吗?”
许老鼻息探出一口气:“老夫知道了。”
卢渊见他们二人背着他说话,不一会儿,水部郎中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跟着许老做事吧。”
水部郎中走后,许老皱着眉头看卢渊许久,指着桌上的一摞册本,说道:“这些账本你誊抄一份,上面的数按照我新算出来的填上。”
他不知道这账本是什么,点头便开始抄写,许老继续打着算盘,时不时拿毛笔在白纸上写下算出来的数。
卢渊原本以为是工部暗中将以往的账本纠错,他越抄越觉得不对劲,上面所记载的木石用料十分详尽,但原账目和新账目差额巨大,不可能只是寻常的纠错。
在看到账本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他的冷汗逐渐下来,“吴万虎,阎开泰”这些都是前不久柳济河一案下狱的工匠。
他察觉到手中的账本是柳济河的真实账目,而他誊抄的是假账目,所差数额十之六七,他手中执着毛笔,笔尖上的墨滴在许老新递过来的纸上,他晃了晃神,镇静心神。
后来听水部郎中说,狱中那些工匠留下了口供,畏罪自杀了,卢渊才明白工部欺上瞒下,私自逼供,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将柳济河一事捅出来,工部凭着假账本抽身,将所有过错推到工匠的身上,再借着重修柳济河,继续贪墨银钱。
许是水部郎中信任了他,向他明里暗里吐露出许多实情。晚间,他继续誊抄账本,趁着许老三急之时,将原账本在纸上抄写,好在其余人忙着手里的事,顾不得他,让他有机会抄写几页。
有天,卢渊觉察到屋内几人有些谨慎,眼神几次往里屋瞥,他来这有几日了,却从没进过里屋。不一会儿,许老从里面出来,压低声音对几人说:“不该看的别看!”
几人不敢再看,头低得更狠了,趁着许老出去上茅房,卢渊悄声走近里屋,里屋门没关严实,透过夹缝他看到一个黑衣人,正背对着他翻看他抄写的账本。
里屋灯光昏暗,卢渊看不太清,想要凑上前看清楚些,却被人往后拉开,他扭头一看是许老,许老神情严肃,见他拉出屋子。
“看到什么了?”
卢渊如实回答:“屋子太暗,什么都没看到。”
许老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才说:“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这里的事就当不知道!”
他离开后不久,便被调任到刑部,做一些闲散的事。后来他得知大理寺少卿在调查此事,便将柳济河一事始末连同抄写的几页账目交于了大理寺少卿。
送信之事过了许久,再也没了音信,他也不便去找大理寺少卿,无可奈何之际工部侍郎林昭义来找了他。
林昭义是林贵妃的母族侄儿,也是五皇子的表兄长,有贵妃这座靠山,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工部,不过工部的人只当他是达官显贵,来工部只是丰富资历。
他为人捉摸不透,看似是风流之人,却不顾林家反对,毅然决然娶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