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处宅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入眼处是红纸囍字,一派喜庆之色。
今日是莫家小侯爷莫席舟的新婚之宴。
虽说这莫家喜事来的仓促,从传出小侯爷提亲再到今日婚成,不过两月光景。
今晚一看,京都稍显名望的达官贵客几乎全部到场。乌泱泱的一片,几乎无从下脚。
虽是为了捧席,其实也只是想在现今儿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莫小侯爷晃一眼,认个面儿。
也不止闹腾了有多久,宴席进入下半场,有人已经醉的不清,指着身着一袭绛红色镶有黑边金丝锦袍的身影,含糊不清的嚷了句:“被个阴阳脸娶了,真是可惜新娘喽。”
那人还准备再说什么,却被旁边人一把捂住嘴,诧道:“你小子不想活了,小心被莫阎王听去了。”
听见莫阎王三字,那人霎时酒醒,立马噤声。
暗骂自己喝多了就犯浑,还好没有被莫阎王给听见。
随后又心虚的望向那绛红色镶有黑边金丝锦袍的身影。
那身影立在光影交界处,完好的面容隐于黑暗,只漏出半面银色面具,在黑夜里散在冷光,让人生惧。
虽拿着酒杯与人敬酒,脸色还挂着笑意。
只是细看,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倒是隐隐有着不耐的神情。
联想到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传闻,越看越发像极了阎王。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那醉酒人立马低头,生怕被那可怖的眼神盯上。
……
与庭院宴席的热闹不同,孟浅所在的里院只有无尽的蝉鸣。
前院偶尔传来的人声则更显里院寂寥。
孟浅在梨花木床上坐的端正,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瞧见脚下一方区域。
头顶的凤冠着实有些重,压的脖颈酸胀。孟浅刚想揉一下,就被一旁的双奴制止,“大小姐,你可别乱动啊。”
闻言,孟浅停在半空的手缩了回去。
见人谈话,双奴便推开窗,望向外面。
院外嘈杂声渐小,这场宴席到尾声了。
厅堂的一对烛火燃烧滴落留下一趟黏腻的红,双奴想了想吹熄了其中一盏。
顿时整个屋子暗了下来。
突然的暗惹的孟浅一惊,心中却又因为这暗色,莫名添了一份安心。
暗光中,孟浅看不见双奴的身影,便轻声开口,“双奴,你还在吗?”
双奴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嘱咐起孟浅,“这蜡烛我只能熄上一根,好歹也能有些用,到时你可要遮着点,别被发现了。”
孟浅听见双奴语气中夹杂一丝紧张,自己的心也不免被提了上来。
轻点下头,孟浅垂下眸子。
为何会如此担惊受怕,不免得提起五日前。
孟浅住的院虽偏,也知道孟烟烟被提了一门亲事,应该是不愿嫁,在孟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整个孟府鸡犬不宁。
孟浅以为这事要闹到上花轿才完,没想到婚事渐近,孟烟烟倒消停了,似是妥协。
孟浅诧异,毕竟这不似她的脾气,连带着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些慌,但还是没有多想。
一日午后,刚就过食。孟浅坐在椅子上小憩,昏昏欲睡间,丫鬟冬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姐,老爷他来院了。”
孟浅一时未反应过来。
直到孟乐成一席黑袍出现在她眼前时,孟浅拧起眉头。
自己那位爹亲可从未来过这,今日什么风竟将他吹来这偏院了?
孟浅忆起近日过分安静的孟烟烟,顿时心生出不好的预感。
孟乐成望着面前女儿,面露喜色,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孟浅望着多日未见的父亲刚想拘礼,就被孟乐成抬手制止,“一家人,何必拘礼。”
孟浅一滞。
他倒是忘了,自己之前未向他行礼被钟姨娘指桑骂槐。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孟浅面色淡了淡,招呼冬儿上茶。
茶水上桌,孟乐成并未动,他望着眼前的女儿,话不知如何说出口,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孟浅不想与他相处过长,便直接开口,“爹今天到女儿这里来,有何事情?”
见到孟浅先行开口,孟乐成便顺着孟浅的话接着说:“烟烟最近被人上门提亲了。”
孟浅点头,“有所耳闻。”
孟乐成把玩手中的陈旧的茶具,沉声,“来提亲的是莫小侯爷莫席舟。”
提起莫席舟三字,孟乐成叹了一口气,面容惆怅,“这些日子府中的闹剧你也知晓一些吧,烟烟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与莫家结亲,最近时日是将府中闹的鸡犬不宁。”
“这都怪你钟姨娘,将你妹妹宠的是无法无天。”孟乐成的语气里带着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