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番举动整得些许愕然。
萧寻似是以为他二人因此自己方才抗旨一事犹豫,欲收回这道赐婚旨意,忙道:“臣愿用性命担保,一生护顾小姐无虞,永不纳妾,望陛下与娘娘成全。”
他绝非一时兴起,顾衍君若是与他人两心相知,自己也不会应下此旨,可他苏子砚既是不知好歹的负心之人,自己便要娶到她,定不会叫她受这般委屈。
还好,刚开始,来得及。
皇后拉住崔庭释小臂,止了他还欲多做询问的心思,此事既成便不必多生枝节,柔声道:“既如此,便将此旨好生接着。”
“臣多谢娘娘。”
天地茫茫,一片雪白。罡风渐渐停歇,纷纷扬扬的大雪已停,犹如漫天的飘絮一般,铺满整个院子。
顾衍君接了圣旨后,缓缓踱步在屋中,无意间饶了一圈又一圈。
赐婚?为何突然赐婚?
“橘如,你可知城西那间绮罗阁的衣裳铺子是谁家产业?”顾衍君思绪混杂,想起前些日子之事,“赐婚圣旨中的萧寻,是否是铺子的东家?”
橘如笃定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姐,萧少将军常年领兵出征,没有时间经营商铺的。”
顾衍君心道完了,这便是她听过第三个唤做萧寻的人了,如今竟还要嫁给这个素未相识之人。
她瞧着那道明黄圣旨莫名地惴惴不安,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若说这长安城中的世家小姐,美貌高楣有之,才情斐然有之,钟情萧少将军者更是数不胜数,如何这道赐婚圣旨偏落到了自己头上?
不行,总得想个法子去太尉府中见这个萧少将军一面,不能嫁的这般不明不白。
顾衍君有些发颤的咳嗽声,一时回响在房间中。
橘如见她这番透着焦灼的模样,怕她再因此事风寒加重,忙开口劝道:“小姐,我听说这萧少将军长的丰神俊朗,又是危言危行,守疆护民的少将军,日后娶了小姐定是能护好您。”
顾衍君压下浓重咳意,圣上旨意自己当然是不敢不遵,可日后若是别人不愿,倒也怪不得她了。
大抵过了三五日,顾衍君身子才爽利了些许,心里想着近日寒凉气燥,从医书中新研得两幅药膳,可润肺清嗓,待她调制好此方,可在这深冬里亲手做给皇后尝尝。
也好趁此找个由头进宫,一是探望皇后,二是顺便寻二公主为那晚醉酒送回自己之事道声谢意,也不知是否做了什么不雅之举。
玉竹百合银耳羹中多加了桑叶、牛子和鱼腥草,一个时辰下来,已是配比顺利,入口回甘。
顾衍君见橘如点头如捣蒜般示好,更是满意,这一锅熬的甚好。
调成了!
橘如为顾衍君刚刚梳妆完,尚未抬步出门,便见顾兰时推门而入,伴着刷拉作响的珠帘,小步走到了自己身前。
顾兰时那张算得上秀丽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得体的笑容,“阿姊,妹妹听说你心有所属,不愿嫁予萧将军?”
顾衍君对这个占着自己母亲取下名字的妹妹,虽说不得讨厌,但二人性格迥异,自己闲暇时间都去了医馆,便也没听安阳侯所言,去同她一起去琴房学琴或是跟着绣娘学习女红,长安城中各家小姐相邀的筵席便也未与她去过,二人相与的少,处不在一块来。
她如何又来关心自己婚事了?
顾衍君。只道:“圣上旨意,倒也由不得我置喙。”
顾兰时心底嗤笑一声,她已亲耳听了那日在宫中的杨琼,同她说萧少将军接了赐婚圣旨不过半个时辰,就急匆匆的入宫,求陛下收回旨意。
怕是这两日顾衍君就要被退婚,长得美又如何,身份找回来了又如何,总归长在乡野,招不得人喜欢,不然也不会接连两次被人拒婚。
一个小小平阳县中的破落举人都要来写信断情,另娶他人,何况是萧寻这样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
“妹妹就是想来告诉阿姊,莫要担心,我可是听说,那萧少将军当日便冒着大雪去了太极殿中抗旨,说是不愿娶阿姊为妻。”语罢,顾兰时安抚性的拍了拍顾衍君肩侧,笑意里多了几分嘲讽。
顾衍君心里是巴不得此婚不成,都不用自己打些小算盘,可瞧见顾兰时这般模样,反倒莫名不爽,“那妹妹倒是耳聪目明,宫中的消息都能这般快的打听到?”
顾兰时听出她此话分明意有所指,将自己摘的似是有安插耳目之嫌,总归今日心情甚佳,接着又轻笑道:“这被人退了婚,总归于阿姊是好消息不是?就是不知父亲脸上挂不挂得住。”
二人言语间,方才被院中丫鬟悄声唤出去的橘如,又折了回来。
脸上又是焦急又是不可思议,圆圆的眼睛中似是闪着光亮般,“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太尉府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