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牢到玄砚和灵眇两人所在的大殿得穿过那座长长的奈何桥。
路程不远,一路上遇见的妖魔鬼怪皆视几人于无物,三人万幸之余不免藏了几分警戒。景兰走在两人前头,正行至桥身中央,突如其来一声战马的嘶鸣灌入耳中,惊得富哥儿手中的长剑差点没摔到地上。
一匹鬃毛油亮斗志昂扬的战马伴着滚滚飞土,冲到了景兰面前。马蹄不见停下的趋势,马背上的鬼卫身形如梦似幻,渺渺如烟,还没等几人从这副怪异的画面中缓过神来,那马的前蹄就已经扬至景兰的头顶——
“躲开——”沉烨从身后飞身而起,双手揽住景兰往怀中一送,转身卸力,用后背挡住了那匹好似杀红眼的战马。
料想中的剧烈痛意并未如期而至。
红着眼的战马与马背上持刀的鬼卫兵,从始至终像是没看见三人一样,直接从几人来的方向踏了过去。就在接触到沉烨后肩的那一瞬间,便立马幻化为虚影,从景兰和沉烨的身上贯穿而过。
风一样,过处毫无损伤。
“这不是如今我们该见到的东西!”景兰率先反应过来,对沉烨道,“你还记得月白和我们说过的吗,刚刚我们看见的那匹战马根本不该是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这一幕分明是前世殿尊带着鬼卫兵杀回冥界时的场景。”
富哥儿收回长剑:“怪不得伤不到我们,原来只是虚影……”
片刻的沉默后,三人异口同声道:“完蛋——”
终于想起正事来。能看见从前的虚影,说明现下的时空已经开始彻底紊乱,再不赶紧找到灵眇回合,后果不堪设想。
在三人看不见的地方,末端的桥身逐渐模糊,更远处的世界轮廓边缘正消泯。往世将倾。
“快走!鬼知道这里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沉烨将二人带至身前,自己殿后。
“……鬼也不知道。”身后传来月白的声音,他气喘吁吁,撑着膝盖,“大爷的,上古冥界基建真该好好搞搞——”
……
灵眇再度从床上惊醒,满头大汗。她拨开床前跪着正伺候的鬼侍和一屋子的医修,光脚跑到屋外,随着门被“唰”地一声打开,门外那人缓缓抬起黑眸看向她。
“你醒了?”玄砚的声音沙哑急躁。
“来不及说了,现在情况危急,跟我离开这里——”灵眇不管不顾,拉起玄砚的手就要往外走。
“去哪?”玄砚虽然是这般问的,但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反拉回灵眇,“你同我解释解释,你消失的三日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灵眇回答,从屋里滑跪出来一个耋耄老头,边扶正发冠,边磕磕绊绊地对玄砚说:“冥尊大人,小的们查不出……查不出病源……”
“都给我滚下去!”玄砚蹙眉,语气中极尽忍耐,但仍能看出怒意上头。
他打横抱起灵眇,冷眼扫过屋内众人,众人都是极有眼力见的,见状扔下手头的事就匆忙退了下去。他不顾灵眇的挣扎,将她扔在床上,单脚跪在床边,俯视看着:
“查不出病源……那换我亲自查查。你说呢?”
屋内一片死寂,只能听见玄砚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我们俩,包括那些你方才看见的那些人,原本都不属于这里,我们需要马上回去——听懂了吗?”灵眇作势要起身,却被玄砚重新按了回去,重重按在床上,“嘶——你给我住手!”
玄砚眼尾挑起一尾戏谑的玩味,面色阴沉,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他的动作算得上粗暴,就连语气也丝毫不似平日的随和,像是真被惹急了。
“回去?灵眇你同我说回去,回哪儿去?”玄砚扬手一把扯过床幔,俯身将身下的人死死扣在床上,“或者说,你是想和谁回去?”
灵眇瞳孔一缩,心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真吃醋了吧?!她的动作完全被禁锢住,浑身上下只有嘴还能动弹动弹,手脚都被身上的人牢牢按住。
她很清楚,虽然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出去之后都不会对过往产生影响,所以就算是稍稍脱离些原本的故事线也就罢了,但当玄砚被气红了眼的模样摆在自己面前……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姿势,难免还是有些难为情。
“我都说了你误会了,月白他——”
玄砚本就在气头上,这个名字落在他耳里,无疑是火上浇油。这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够了……”这两字几乎是被咬着牙吐出来的,玄砚的手捏得指节发白,在床板上狠得锤了一击,手背登时红了一大片,他怒极反笑看着灵眇,道,“就这么喜欢提他的名字?嗯?”
床幔轻垂,窗外洒进来的风将轻纱吹起一角,玄砚双手撑在灵眇身边,俯身咬上了她的唇。
原本,浑身上下只有嘴能动的灵眇这下哪儿也动不了了。玄砚咬得很重,不一会儿便在灵眇唇上留下一抹浅浅的血色。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