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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日相携(1 / 2)

沉在岸止城顶上的黑云悬了多日,终于在这个晚间被一道惊雷击坠。

暴雨瀑淋,疾风乱打,院中娇花盛草飘摇不止,一切尘埃湮于这场施虐似的天水之中。

——足足持续了三日。

三日后,晴空一片碧如洗,万里无云埃尘空。

立夏刚过,躁意初生,扰扰虫鸣尚嫌少。

谢若和养病这段时间,不少他从前的酒友来探望。

其中大多是城中其他望族弟子,与谢若和喝过几场酒,但不若陈璁那样亲厚。谢若和在衡刑司期间未见过这些身影,如今他放出来了,这些人才突然想起他这号人似的,结伴来看望他。

以一名为宗淑的少年为首,他先给谢若和倒了杯茶,模样关切:“郎中又是如何说的,什么时候能下床?”

这要是在以前,见同伴如此关心自己,谢若和能感动得掉下泪来。

但经历了衡刑司那一遭,谢若和连对亲人的感情都未理透,就更别说这些酒肉之交的所谓“朋友”了。

他只看宗淑为自己倒的那杯茶——那甚至是一杯洗茶,些微细小的叶子在茶水中沉沦起伏,就好像他不由自己的人生一样。

他靠在床上,有气无力道:“多谢你们来看我,就是我这几天总是嗜睡,不太方便招待你们。”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没想到关了一遭他脑子都灵光了,宗淑动作一顿:“莫非你还在怨我们前几日不能去见你不成?都说了那衡刑司戒备森严我们进不去,你连这个也要计较?”

话音刚落,同行其他人纷纷附和,倒好像是谢若和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样。

谢若和顿时气闷,尤其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附和众人中的一员,就更觉得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他故意刺道:“我怎么会怪你们?衡刑司确实戒备森严,连我阿姐都没能进得去,又何况是你们?”

这话莫名让人感觉不舒服,然而细究无由,宗淑脸色变了又变,只能说:“你理解就好。”

理解个屁。

谢若和很想像话本里的恶人那样骂,可是不行。

但尽管没骂出声,他还是领会到了这些粗言暴语的乐趣。

确实痛快。

谢若和心生不耐,打算直接明着送客,却听听宗淑顿了一顿,继续说:“说起你阿姐,她平时看着稳重,在城内素有美名,没想到却也是个离经叛道的。”

将要出口的驱客的话就这么生生咽了回去,谢若和冷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知道他向来敬重谢书台,宗淑赔笑两声,又突然凑近,神秘道:“还能什么意思,那日望闻鼓的事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谢若和当然知道,只是当日望闻鼓事件他只听说了个大概,其中细节并不清楚,这两天又心烦气乱,于是也就没有主动去打探这桩事。

但如今既是旁人主动说起,倒也无碍一听。

见他没阻止,宗淑的心落回肚子里:“你是不知道,那日揽月楼下,望闻鼓旁,你阿姐大声痛斥城中律法——那可是谢家先祖制定的律法,你阿姐当众批判,可不就是大逆不道么?”

原来当日斥的是律法,而不是要将他从谢家划出去。谢若和心下一松,面上好看了点:“她为何要这样做?”

“谁知道呢?”宗淑翻了个白眼,“我当日不在场,听说……是责过往法令有碍谢家诉冤,什么寻常人家坐了牢,家人都还可以探望云云。”

谢若和精神一振,这不就是为自己申冤么?当即兴趣更浓:“还有呢?”

“还有什么,不就是觉得于谢家名声有碍吗?”

宗淑似没注意到谢若和因自己这句话又瞬间耷拉下的唇角,“你想啊,岸止城说到底是谢家先祖造起来的,旁人有的东西你谢家没有,这传出去是不是对谢家威名有损?”

说完,他才注意到谢若和脸色似的,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不是说你阿姐不好,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么,要是我我也觉得没面子。”

谢若和紧抓被褥:“我阿姐真是这样说的?”

宗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都说了我不在场,实情是什么样我怎么知道?但旁人都是这样传的——这种东西么,大多是空穴来风,要是她没有那个意思,别人会这么说吗?”

谢若和没有说话。

宗淑又笑了:“你要真想知道,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另一人道:“是啊,好歹你们是亲姐弟,她还能骗你不成?”

这话听着是在为谢书台说和,谢若和却被那句“骗你”刺到了。他不禁想到平时阿姐就没少诓他,如今为了谢家名声,阿姐会不会也骗他呢?

谢若和心里堵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些闷。

稍晚些时谢书台又来看他,她仍旧说了一些体己话,问了今日身体如何过后,谢书台声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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