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城,风铃别院。
黄昏时分,秋风阵阵,院落内各色风铃叮当脆响,隐隐形成一段乐曲。
东边客房内,光线昏暗,床上的人睫羽轻颤,似有醒来的征兆。
须臾,梓商缓缓睁开双眸,脑中眩晕之感尚未退去。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间卧房内装饰简朴,可所置物品皆为上乘,甚至还有些是宫中进贡之物。
梓商轻轻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
这会儿他的记忆已经回笼,腹部的疼痛也明显清晰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穿好鞋子站起来,扯动伤口的那一瞬间疼痛逼的他差点又摔回床上。他重重喘了两口气,呼吸絮乱,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撑着床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身子朝外走去。
打开门,冷风迎面吹来,梓商侧头闭了闭眼,等这股风劲儿过去才走出来打量起这座院子。
这应是座别院,各个门前、廊下都挂有几个风铃,做工颜色不一,但都精巧漂亮。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风铃的摆放位置更像是一个阵法,不待他深想,身后房门突然打开。
梓商转身看去,不出所料,出来的人正是念卿。
“醒了啊?”她似乎是刚睡醒,眼神有些困倦,语气也懒洋洋的,“西边小厨房里温的有粥,你自己去盛点儿吧。”
梓商垂眸,声音寡淡,“多谢。”
他转身朝小厨房的方向走去,没有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关门的声响,那人又回了房间。
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径直去了小厨房,没有回头。
梓商盛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盛了两碗。
他找出一个托盘,一块儿端了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继续观察着院子里的风铃阵法。
念卿再出来时,就见那人长身玉立于石桌旁,身上穿着那件她给他准备的月白色束腰长袍,背部轮廓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听见她开门的声响,梓商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晦涩难懂。
念卿也没主动解释,迈步走过去,瞧见石桌上搁置的两碗粥,有些讶异,他竟给她也盛了一份?
她抬头看去,却见梓商径直坐下,将那两碗粥从托盘里端出来,客气的询问:“要喝点吗?”
这诡异的气氛并没有令念卿有丝毫别扭,她转身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接住对方递过来的那碗粥,调侃道:“你都已经盛了,不吃岂不浪费?”
“嗯。”梓商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话。
念卿自不会第二次主动起话头,二人便各自默默的喝粥,没了言语。
粥是药粥,放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材,梓商认不出来,也懒得去辨认。这会儿他的脑袋虽没刚醒时晕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倒是念卿吃了几口,实在受不住这种别扭的氛围,放下勺子同他道:“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里面放了许多药材,对你的伤口有好处,道长就勉强凑合下吧。”
闻言,梓商微感讶异,抬眼看她,“你做的?”
味道确实不怎么好,但也算不上有多难吃,勉强可以入口。
念卿点头,“见笑了。”
梓商摇摇头,垂头将粥一口一口吃完。等他吃完后,念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方手帕递给他。
梓商盯着看了一会儿,纯白色的帕子,边角绣着一朵梨花,显得孤零零的。
他接过来,擦了擦嘴角,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那个人是你吗?”
他昏迷的时候,模糊间感觉有人在帮他梳理体内絮乱的真气,但又像是梦境,不太真实。
念卿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轻轻“嗯”了一声,模样懒散,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抱歉。”梓商抿了抿唇,复又道,“谢谢。”
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谢,几次三番不计前嫌相助与我。
他没明说,可他知道,她懂。
“无妨。”念卿将碗放进托盘里,起身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我没那么小气。”
梓商没跟她争着去洗碗,腹部的疼痛对他来说并没有消减多少。
他方才就发现这里的风铃阵有静心的功效,兀自折返回房间打坐,引着周身真气游走体内三十六周天。
天地有灵气,人修道士吸收,可化真气为己所用,妖怪吸收则可化为妖力。
梓商这一调息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等他再推开房门时已经月上中天。
八月十六的月夜依旧明亮圆满,只是没了繁星相伴,零零散散的几颗星辰点缀夜空,光泽显得极为黯淡。
石桌旁,白衣女子独自饮酒,竟显出无边孤寂之感。
梓商默了一瞬,缓步上前,“一个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