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各人都分好了,人人足意,很是公平公正。
剩下的那些旧了不好了的,也就不挑拣,随意散下去赏人了。
她们觉得不好的,那也只是有些小小的瑕疵,仍然都是外头买不来的好东西,有轮得上得了赏的,自然也欢天喜地不提。
宝龄余光一扫,却忽然眼尖看到还没赏出去的那些里有一匹旧旧老老的绿色,忙去拦住了刨出来,对宝晴道:“三姐姐,这个可与你那件老竹的相仿佛了。”
宝晴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来细观,眼睛直发亮,聚精会神道:“浅一些,但是是那个意思了。”
傅老夫人也看了过来,瞥了一眼,告诉两个小丫头道:“这颜色叫做‘梅幸茶’,这匹染的有些深了,才仿佛老竹色,你喜欢就拿回去家常穿吧,到底是染坏了的,别穿出门,惹人笑柄。”
宝晴忙答应了一声,虽没舍得不要到底收下了,但被老夫人一说,对这匹也就没那么爱了。
老夫人左右看了看,对宝珠道:“大姐儿拿得少些?”
宝珠这几日到哪儿去都没人搭理,此时老夫人特意同她说话,颇觉着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强笑了笑,羞赧道:“是······我也大了,也该打扮得稳重些,还是让给妹妹们穿着玩儿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赞了她一句道:“这话倒听着有些长姐的样子。”
又向杜妈妈使了个眼色,复道:“你既然有友爱姐妹的心,我却不好叫你吃亏,便由我再给你补上吧。”
说话间,杜妈妈带着人,竟然又抬进来了一口梨花木箱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摸清这路数,老夫人也不多说,只示意宝珠的大丫鬟锦粟去打开,在座的几位心中都免不了好奇,忙也都勾头去看。
箱子一开,熠熠生光。
——那箱子里竟然放着好一副发着润泽光彩的整套牙雕嵌各种宝石的妆奁,一共九层大大小小的抽屉柜子,再加上最上头是一层镶了西洋水银镜子的镜匣,便是十层,有“十全十美”的美意,其上雕刻鸳鸯荷莲、蝶穿牡丹、龙凤祥云,更是说不出的精美细致。
这就是一抬的嫁妆,都不是让人拿出来使的,是撑场面、传家的好东西,宝珠看得眼睛都直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宝晴推了推她,她才连忙下拜,泪光盈盈地谢过了老夫人。
如今再想起,她小时候受狄氏指点,常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跑到傅老夫人这里来讨好卖乖,狄氏本是好意,奈何她功夫不到家,没讨好反而招了厌,结果竹篮打水,背地里没少怄气,暗骂傅老夫人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贼老婆儿。
如今为一个郭平,闹得个父母不喜姐妹离心,求仁得仁,也知道这是自己该受的,故而心里早就熄了别的想头——更因一心只有情郎和感动自己的深情,生就一腔孤勇,便是连家里头一两银子嫁妆不出,她也是没有怨言的。
而往往是自己都不期盼了的时候的馈赠,更能让人感念震惊······
宝珠说到一半儿说不下去了,哭个不住,扑在傅老夫人的膝头,也不知嘴里嚷些什么,并听不清,左不过感怀动容之词,或许还有悔恨。
他们家的这位傅老夫人,可不是个心软的老太太,比一般二般的老封君心肠都硬、都刚强,看在眼里的人就那么三两个,其他的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人家才没有那个闲心去管。
宝珠梨花带雨,老夫人脸上却是毫无动容之色,只是轻拍了拍宝珠,淡淡道:“好孩子,可不兴这么哭,仔细害了嗓子。”
杜妈妈知机,连忙把人搀扶起来,亲自服侍着宝珠进内室梳洗整妆去了,把人扶走了。
听话听音,宝龄听老夫人的话头,倒疑心这是暗讽那日宝珠对着母亲狄氏疾言厉色喊劈了嗓子,养了四五日才好的那件事···唯一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