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街市上热闹，老板只管埋头做生意，这时候才发现，眼前这名穿着鹅黄纱衫的年轻女子真是让人见之忘俗。
她皮肤娇嫩白皙，与人说话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杏眼微弯时，那股子温软鲜活能与春花比绚烂。
“老板，今天你们这儿好热闹啊。”沈桃卿感慨道。
老板也是个热情的，“姑娘是外来的吧，今天是我们华阳城的花神节，这可是出了名的热闹。一到这天，我们展百花花灯，摆万花齐放，向花神娘娘祈祷年年平安。”
沈桃卿看到孩童拿着几支鲜花在街上来回奔跑嬉闹，年轻男女或在头上簪一朵芍药花，或在腰间别上一枝兰草，脸上都洋溢的对节日的喜悦。
桌前，老板又端来一盘糕点，沈桃卿有些诧异，“老板，我没点其他的，你是不是拿错了？”
老板笑眯了眼，声音洪亮，“今天过节，本店赠送。姑娘来了华阳城，吃吃我们这儿的鲜花饼，我这可是今早采的花现做的，给姑娘你尝个鲜。”
沈桃卿冲着老板一笑，带着些俏皮，“那就谢谢老板好意啦。”
这位老板的手艺确实不错，鲜花饼做得皮薄馅厚，一口咬下去，鲜花的清香立刻在口中四溢，每口都是清甜与美味。
突然，路边有人大喊：“来了！来了！花秀游街了！”
听到这声喊，原本拥挤不堪的街道上的人群，有意识的分流空出中间的大路，有秩序的站在道路两侧。
随着马蹄哒哒的声音，一辆车架上布满鲜花的马车缓缓出现在人们眼前。一阵带着花香的风吹过，掀起纱帘的一角，露出里边一个年轻女子精致妆容过的脸庞。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街道逐渐变得安静，一些人甚至目含敬畏，双手合十，好像在祷告些什么。
直到马车继续向前开，开出人们的视线范围，刚刚冷却下去的气氛毫无转折的又热闹起来了，就像是刚刚的无声安静是沈桃卿经历的一场幻觉。
不管是对马车中的女子饱含敬畏的人们，还是现在沉浸在节日氛围中不可自拔的人们，他们都是“活”的。他们会开心，会害怕，会发怒，会对任何波动作出反应。
而刚刚马车上的那名女子……她的目光里不是一个人性格使然的那种沉静，而是一种无力挣扎的麻木。
沈桃卿向老板提出疑问：“老板，这花秀是什么？”
听到沈桃卿的提问，老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是花神节当天，我们城中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选出来的最美的姑娘。”
“最美的姑娘？女孩家都希望别人说自己好看，你们这个节日有意思。”沈桃卿顺势夸赞，随后话音一转，“可我看刚刚那名女孩好像没表现出被选为全城最美的姑娘所应有的开心呢。”
老板长长地叹口气，“好人家的女儿巴不得离这要命事越远越好呢。”
见沈桃卿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老板把花神节选花秀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大约是六七年前，城中突然开始有妙龄女子在家突然死亡，死后整张脸一直到脖颈处都被毁得面目全非。而且一年之中总要发生个四五起这样的事情。可把家中有女儿的人家吓得不行。”
“这种杀人案件，官府不管么？”
“官府派了巡检到处查探，可什么也没查到。第二年，又死了好几个漂亮姑娘。”
“之后呢？”沈桃卿示意老板接着说。
“到了第三年，知县老爷说以前估计就是花神娘娘生气身边没人伺候，所以才大发雷霆带走这么多女孩想自己挑选侍从。于是想出来一个办法：在花神节这天，选一个城中最漂亮的姑娘称为花秀，献给花神娘娘作侍从，让花神娘娘保佑城中其他女孩平安。从这年开始，除了花秀，其他姑娘倒是一直平平安安的。我们私底下都管花秀叫‘今夜鬼’，。”
沈桃卿垂眸，“那每年的花秀都是怎么被选上的？”
“有适龄女孩的人家，每年官府都会派人去看美丑。好人家的姑娘，父母塞点钱给相看的人，相看的人再回禀知县一声‘此家女子貌不端庄’就算了了。所以花秀几乎每年都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姑娘被选上。”
沈桃卿朝花秀离开的那个方向望来一眼，“这次的花秀又是哪家的姑娘老板你知道吗？”
老板点点头，“是城西街尾卖豆腐的李家姑娘。”老板越说语气也越伤感，“是个好姑娘，爹娘一直都是药罐子，家里家外都靠她和她哥哥两个人操持着。偏偏前两年哥哥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爹娘没熬住，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她赚的钱爹娘在时用来买药，爹娘走了又用来寻人，手头估计什么都没剩下，所以今年……唉……”
沈桃卿放下钱，转身准备离开，被老板叫住善意提醒道：“姑娘，你这么漂亮，今晚还是早点儿找个客栈住下。虽说现在花神娘娘不至于自己乱抓人了，就怕万一把你给看上了呢。”
沈桃卿面对这陌生的善意，心里感觉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