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大家对差役早已积怨颇多。
听到他们被咬,只觉得是上天开了眼,终于让他们遭报应了。
可孟彦章叹了口气,说道:“被咬的是刘强差役。”
所有人皆是一愣。
牛氏忍不住嘟囔道:“真是板凳爬上墙,怪事一桩,那么多差役,怎滴就他被咬了啊。”
所有差役里,就刘强的为人还算公正,路上很少打骂流人,遇事找他还能讲讲道理。
他要是没了,换个不靠谱的差役当头,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么?
真是黑了天。
这时,有差役走过来。
他们一边将人往里赶,一边问,在座谁懂医术啊?可否替刘总甲处理伤势?
没人吱声,只有偶尔响起的闷雷声。
除了不会的,还有不敢的。
这些人心里都门儿清,若是没给刘强治好,说不定还给自己惹得一身腥。
孟如溪倒是懂一点简单的包扎知识,但她也有些犹豫。
主要到现在,她也没看到蛇,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毒。若刘强运差,碰到的是像蝮蛇、竹叶青那种有剧毒的蛇,就算搁现代,都不一定能救回来,更别提眼下这种,几乎啥都没有的医疗环境了。
再就是吧,她担心自己贸然出头,会惹得孟家人怀疑。
毕竟记忆里,原身根本不懂医术。
一家人随着人群往里走,孟如溪抠着手指,有些纠结。
孟彦章却注意到她略带迟疑的小脸,他顿了顿,温声问道:“溪儿,你可是有话要说?”
被突然叫住的孟如溪,抬手,挠了下眉说:“爹,我先前看过几本医书,不妨让我去试试吧。”
思来想去,孟如溪还是决定试试。
总得先看看是什么情况,至于会不会被怀疑,事后再说吧。
有句话说的好,老虎不在家,猴子成大王。
别看眼下那几个差役瞅着还算老实,那是因为有刘强坐镇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能救下刘强,日后说不定能同意他们去林子里找吃的。
为了让她和家人吃饱肚子,吃上肉,必须冒这个险。
牛氏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她板起脸:“不行,你瞎凑什么热闹,读了几本书就把你看能耐了是吧,不许去!”
牛氏心想: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
呸!顶多算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
王桂兰也是皱着眉,不太同意。
可孟如溪是个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回头的倔强性子,她抬起下巴,与孟彦章对视,眼神中露出坚持。
“爹,我想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她说。
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
谁知,孟彦章回望过来,眼神平静,他轻轻点头,说:“好。”
“我同你一起去。”
这话给牛氏吓了一跳:“章儿,你、你,你怎么跟个孩子瞎胡闹啊!那里头可是有蛇呐!你们、你们都不许去!”
而王桂兰同样惊愕地看过去,两人隔空对视半晌,秀气的眸子里露出不解,无奈,还有些从未说出口的恼怒。
随后她又垂下头。
从行李里掏出两件蓑衣,轻轻放到孟彦章手掌上。
“下雨了,快些回来。”
孟彦章攥紧宽袖,点头:“好。”
至于那些略懂医术的。
都纷纷抬手扶额,羞愧到不敢朝他们家看。
只有,最前边,抱着孩子的罗氏,闻言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鬼知道是不是又在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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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尽管牛氏百般阻拦,孟如溪还是跟着孟彦章去找刘强了。
父女俩一路无话,忽然,一滴雨水从上方落了下来。
肩上也突然多了层重物,孟如溪扭头看去,见孟彦章为她披上蓑衣,她拢拢衣角,细声说道:“谢谢爹。”
孟彦章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抬起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往前看去,只见林中,有两个身着暗色圆领长袍的差役,正围着个头扎裹巾的男子,一张标志性的铁锅脸,双眼却是紧闭,看不清具体情况。
二人刚走至边上,便被眼尖的耗子拦住。
他抬起手,不耐烦地驱赶道:“干什么,这不是你们来的地儿,滚滚滚。”
孟如溪看着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解释道:“我是来帮刘官爷处理伤口的。”
“就你?”耗子嗤笑一声,根本不信她说的话,准备拿鞭子赶人:“走走,你个黄毛丫头还懂医术了,别在这耽误事,赶紧走,别怪我不客气!”
孟彦章赶紧将孟如溪护在身后,父女俩对望一眼。
“耗子,什么事?”身后传来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