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到阿济格部落的这八年里,顽儿是欢喜的。阿济格部落的公主视她为密友,说是主仆,实际上她觉得自己平常生活跟小姐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日常琐事是她自己动手。
萨仁图雅不仅将她带上了天堂,还把在人伢子那里护着她的大哥哥也带了过来,莽古玉如今是布库,武艺样样精通的小汉子,身材也长得煞是魁梧。
顽儿哄着自家公主出门去拜见来省亲的康太妃,也没忘了给值卫的莽古玉留下饭食。
隆巴多进账寻莽古玉的时候,便逮了个正着:“你这顽丫头,不陪着萨仁,乱跑到男人营帐里来干什么?”
顽儿俏皮跟他扮鬼脸,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夹肉饽饽:“我来给莽古玉送点吃的,王子您就没份啦,让王妃逮到您吃独食,小丫头我可就惨咯。”
隆巴多去岁成了亲,娶得博尔只部落的嫡长公主,管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只是性子厉害一些,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有时候连隆巴多多看了哪个小女奴一眼都会吃上许久的醋。
“好你个不知羞的小丫头,连主子都敢调笑了!”隆巴多佯作凶恼,顽儿深知阿济格汗王一家都是大好人,更是不怕,放下一包袱吃食便转身跑远了。
只远远得传来小丫头的喊声:“我骗王子的!大家都有份!”
她今儿身上可还担着重要任务呢。
大梁风气不算开放,孤男寡女想避开人说说话可是不行,顽儿交代清楚平日里玩的好的女奴们,篝火大会上可要给小公主和昭王爷留出空子来。
阿济格部地理位置重要,又产战马,加之与大梁世代亲厚,又出了一位颇为受宠的太妃,大梁的皇帝这番随太妃省亲,便带了自己看重的两个弟弟来凑一凑这迁徙易地的热闹。
有出身阿济格部的太妃在,梁礼这一代的皇子对阿济格部也格外亲近,昭王梁祯和宁王梁祥在汗王营帐里规规矩矩见汗王,只是一时也猴不住,宁王如今才十四五岁,正是英气勃勃小少年,这会儿已经凑到自己二哥跟前扯着袖子闹起来了:“二哥!我要出去骑马!”
梁礼颇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里的茶碗,跟汗王抱歉:“舍弟年幼,被朕纵坏了性子。”
汗王笑的满脸褶子都堆在一起,闻言忙道:“让莽古玉带二位王爷出去吧,别跑太远。”隆巴多垂首应是,却见昭王梁祯也不声不息攥住了梁礼的袖口,眸子里盛满了渴望。
梁礼失笑出声:“祯儿也去,看着祥儿,莫要闯了祸。”
“是!”大一点的少年精神地双眼直放光,一口回应更是嘎嘣脆。
莽古玉体格强健,双目炯炯,虽然不知道详细的年纪,但估摸着也在十四五岁上下,身量却几乎比得上两个宁王。
从人伢子手里被买回来后,是隆巴多一手教养他大的,莽古玉性格稳稳,办事历来妥帖,将两位小王爷托他看着,隆巴多也格外放心。
如今已是昭王的梁祯看着少年脸上熟悉的疤,霎时想起来,这位应该就是当年被小公主买走的奴隶之一了。再看看他如今这般模样,梁祯更是发自内心笑了起来:“八年前一别,你如今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莽古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虽是公主搭救,但莽古玉谢过昭皇子仗义执言的恩情。”
梁祥虎头虎脑凑过来:“我哥现在可不是昭皇子了,是王爷了!”
莽古玉从善如流改口:“谢过昭王……”
“施恩不图谢,况且买下你们的毕竟是阿济格的小公主。”昭王打断他的话,又转过身教导弟弟,他跟在曾经的二皇子梁礼身边长大,是兄长时时带他在身边,言传身教,宁王梁祥虽然只比他小两岁,但昭王也是颇为喜欢学着二哥的样子教弟弟。
莽古玉听不太懂中原人的之乎者也,对于昭王引经据典的教弟弟只觉得颇有意思,此时笑的憨厚:“两位王爷来此吧,这里便是跑马场了。”
早在之前,隆巴多便亲手训了两匹幼马,以便献给这既是先帝幼子,又是新帝宠爱的两位王爷。一匹通身雪白,无一丝杂毛,另外还有一匹则是鬃毛火红。
莽古玉介绍道:“这两匹都是麒麟马,性格最是温顺,王子说,这匹玉麒麟是献给昭王爷的,火鬃白龙是献给宁王爷的。”
隆巴多这礼实在是送到了两位王爷的心坎上了,梁祥已经迫不及待翻身上马就要跑出去一逞威风,梁祯轻轻抚摸着玉麒麟的鬃毛,眼中也是异彩连连。
手下的马毛又软又滑,像宫中的绸缎,却触手生温。
王爷要纵马,从宫中跟着来的随侍皆如临大敌,死死盯着,生怕有个万一,莽古玉小声跟这些随侍的姑姑们解释:“跑马场里都是沙地,即使摔了,地也是软的。姑姑们看紧王爷们,千万别出跑马场就是。”
梁祯梁祥甚少出宫,虽然有师父教导,但骑马射箭都只是初学者的水准。幸好这两匹麒麟马早便被驯服地温顺无比,梁祥跑的尽兴,甚至有些想在马上疾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