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马场上跑着跑着,便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在跑马场外探头探脑,不知道在打探些什么。
梁祥也是年纪尚小,没什么警惕意识,只觉得这小丫头看起来就好玩地紧,便驱马向前,故作潇洒地抬腿跳下马,好吓她一吓。
只是人还没有吓到,梁祥便先一脚踩空,口中哇哇呀呀叫着,一堆的随侍更是想也不想飞身扑上去给小王爷当肉垫。
从天而降一只小王爷,又有着一堆人野狗扑食一般挤过来,头一次见这番情形的顽儿吓傻了一般愣在原地,直到跌了跟头的梁祥哎吆哎吆揉着脑袋在她跟前站起来,又气又恼:“你没长眼睛啊!不知道接住本王吗!”
“对,对不起。”顽儿讷讷后退两步,才意识到这时候应该下跪请罪,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冲着梁祥直磕头:“对对对不起!”
等她抬起头时,梁祥便看到了她脸上亮晶晶的眼泪,爬满了顽儿一张小脸。
到底是梁祥先起了吓唬人的心思,又是自己耍帅不成才跌的跟头,看着小姑娘被自己吓哭,又是心虚又是心软,笨手笨脚馋了姑娘起来,拿自己袖口给姑娘擦起眼泪来:“别哭了,我没事儿,草原上风沙大,你这样哭,脸就不好看了。”
“我,我没哭。”小丫头自己慌里慌张擦着泪,有心想解释一下,可这满脸的泪水又叫她也难以开口,只好咬着下唇,挤出几个字来:“不是在哭。”
她只是被吓到了,泪水就夺眶而出了,才不是想哭呢。
梁祯策马徐徐赶来,知道只是虚惊一场后,方松了口气,他带弟弟出来玩,要是弟弟真的出了事,可就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过错了。
这时候梁祯才注意到梁祥旁边那个拿手帕胡乱抹着泪儿的小丫头,听一旁人说了事情经过,便蹙眉起了疑心:“你是何人?在跑马场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我……”顽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糟了,公主只是让她来看看昭王爷几时跑完马,叫她通报一声,如今被抓了现行,可是是万万不能这样说的。
顽儿捏紧了自己衣角,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总算叫她抓到了一个说辞:“听说昭王爷来我们阿济格部了,奴婢小时候多累昭王爷救助,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跟昭王爷道谢。”
梁祥原本自大地觉得这小丫头怕是被他策马狂奔的英姿吸引而来,还想要不要在九哥面前给小丫头说说好话,却听见小丫头居然是奔着哥哥来的,打好腹稿的说辞就这么憋闷在口里,堵地他瞪圆了眼。
小丫头可劲儿给莽古玉丢眼色,莽古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半响才明悟过来,上前作证道:“她是当年与我一起被买下的那个女孩,如今做了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赐名顽儿。”
约莫是有了莽古玉的证词,顽儿拼命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看着小丫头在自己眼前跟人打眼神官司,昭王梁祯心里有些好笑,却死死压着不断往上翘的唇角:“既然如此,不知道顽儿姑娘给本王准备了什么谢恩礼啊?”
谢恩礼……
梁祯会心一击,顽儿欲哭无泪,怎么这大梁的王爷这么穷的吗,居然跟她一个草原上的小女奴要礼物。
“……”顽儿矗立原地,语带悲愤:“夹肉饽饽算么?”
她摸遍了全身上下,也就只能摸出一个早上去给莽古玉送吃食时留下的夹肉饽饽了。
那个可怜的饽饽已经在小姑娘的怀里揉来揉去,连个囫囵样子也看不出来了。
梁祯终于抑制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地扶起地上的姑娘:“既然如此,那就算吧。”
不过好在顽儿还是机灵的,被梁祯这么涮了一遭,终于止住了泪,也想起来自己到底为何而来了:“这夹肉饽饽不好看,好歹算我一份心意,晚上阿济格部办篝火大会,届时还请王爷务必前来,让我补上这份谢礼。”
梁祯轻轻点点头,算是应了允,看着小姑娘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心里却在寻思,莫非这劳什子大会,才是小姑娘出现在跑马场的本意?
萨仁图雅出门拜见姑母,便觉得自己心头不宁,等回了营帐,眼皮更是跳啊跳。
甫一看到营帐中翻箱倒柜的身影,还以为是进了贼人,可定睛一瞧,却是顽儿。
萨仁图雅蹙眉:“顽儿,怎么了?”
顽儿颇为丧气地嘟着嘴,先扶了自家小姐坐,又手脚麻利给小姐泡牛乳茶:“顽儿差一点点儿把公主的事办糟了。”
“啊?”萨仁图雅绣口微张,吃惊掩住。
顽儿哭丧着脸,绘声绘色跟自己公主讲刚刚跑马场的惊险一幕,老大不开心绕着自己的手帕:“公主啊,我那里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给昭王爷啊!”
尾句一唱三叹,尽显丫鬟哀情。
听顽儿说昭王爷应下了会去篝火大会,萨仁图雅先是一喜,纤指便戳上了顽儿的额头:“你个坏丫头,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