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
苏曼把手里的碳素笔拍在桌上，“我给你腾一间房已经不错了，你敢往衣柜里摆你那些花红柳绿的假发，我就剃了你的头，让宁慈航推荐你去南华寺当和尚。”
办公室里的宁医生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眼关着的冷风空调，露出纳闷的表情。
“人家现在的和尚要求好高的，还要考试呢，我哪进的去呀。”
洛千承扭捏地趴在办公桌上，“姐，我真的不能再往宿舍放假发了！上次宿管阿姨查寝室，她半夜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我室友也不让我放……老板，臭姐姐～你行行好让我放过来嘛～”
洛千承开始扒着苏曼的胳膊摇，苏曼拎起他的后领，瞟了眼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林霁，又看了眼洛千承摆在墙角的行李箱。
——那行李箱隐约露出一角，那是半只塑料人头的眼睛，还有一缕红色发丝。人头毫无知觉地面无表情地躺在那，发丝遮住他的脸。
他无辜的表情像是在说：“不关我的事。”
苏曼咬牙切齿，小声说：“你往你房间里面摆十几个人头，头顶再戴十几顶假发，深更半夜你想吓死谁？”
“我会把门锁好的，林哥进不去的。”洛千承说，“而且你没发现吗？林哥胆子好大，他晚上敢起夜上厕所。”
“他敢起夜？！”苏曼震惊，“我都说了晚上别出来，不听话的小孩。”
洛千承偷偷地从她手里溜走，就想去拉自己行李箱，苏曼又一把薅住他。
“不许放，你这假发会掉毛的。”
“掉毛了我可以收拾啊。”洛千承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拽拽她的发梢，“怎么，你也掉毛啊？”
“……别拽啊小子！”
洛千承展开手心，一小撮头发吧嗒吧嗒掉在木地板上。
苏曼：“……”
“哇，臭姐姐，按照这个掉毛率你马上就要秃了哎。”洛千承欠了吧唧地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担心你会不接受我，现在看来大家都彼此彼此嘛。”
苏曼脸色全黑了：“……小子，你找死。”
她正想捋起衣袖痛揍洛千承，林霁擦干手从厨房出来。
“小洛，这是你的行李箱吗？怎么不放进去呢？我帮你放进去吧。”
洛千承“嗯嗯嗯”地跟在林霁身后一口一个“哥你真好”“你真善良”，苏曼把林霁推进房间，自己也挤进去，把洛千承拍在门外。
“我不是说了晚上待在房间不许出来？”
林霁似乎一跟她独处就格外局促，全然没有跟洛千承打交道时落落大方的感觉。
“怎么了？我睡的迷迷糊糊就忘记这回事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人影？或者披头散发的？”
“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啧，耳朵怎么又红了。
苏曼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小子，我探不出他身份也就算了，那些弱灵居然也不骚扰他。”
林霁看她凝重的表情，急忙问：“怎么了？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吗？”
苏曼咬着指甲正在思忖，忽然蹙眉走到行李箱边，拉开拉链，捞起一颗红毛人头。
“……这是什么？！”林霁往后退开，但等看清楚她手上的东西就停住脚步，“我还以为是什么……小洛怎么拿这种东西回来？”
苏曼哭笑不得，“洛洛的癖好就这，他漫画主人公都是女生，戴着假发找灵感。你别被吓到了。”
.
苏曼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和除了宁慈航以外的人一起吃饭了。
“小洛，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就回来吃，家里的少油少盐，对身体好。要记得喝水。厨房冰箱里有鲜榨果汁，明天去上课记得带一点。”
苏曼有些怪异地揉了揉耳朵。
真是，很久没人在耳朵边这么唠叨了。
男妈妈的魅力果然名不虚传，洛千承感激得涕泪横流：“林哥，你真好，做的菜这么好吃，你还这么善良。”
夜幕降临时，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电视机里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
苏曼不喜欢说话，吃饭时候专心致志，房间里留下洛千承和林霁两个人的对话声。时高时低，起起伏伏，就像是随水漂流浮动的草叶。
这样的细水长流，让人恍如隔世。
苏曼停下碗筷陷入沉思，林霁急忙问：“怎么在发呆？菜不好吃吗？”
少女摇摇头。“我是个社恐，你们聊，不用理我。”
吃到一半，她在杂物间发现一些响动。她放下碗筷，走进屋里关上门，终于在杂物间墙角找到了三只挤在一起的弱灵。
苏曼站在那看着他们。
双生杂志社除了是撰稿处，其实也是诸多灵魂的栖身处。
灵魂本不该找到曼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