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陈嘉惊疑出声,“你怎么在这儿?你头……还有这腿……”
裴朝之前微红的眼眶已经恢复如常,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先是一愣,然后就看见了她那条“可怕”的腿和额头上的纱布。
他眼中方才的那抹不知为何而出现的愠色也在瞬间变成喷薄而出的关切,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陈嘉过来查看宋景音的伤势。
“怎么回事?”
他语气里的急切扑面而来,把她刚刚因为疼而拼命压下去的眼泪又勾了上来。
虽然下压的嘴角暗示着她的委屈,但她嘴硬,就连鼻头的酸涩都在垂眼的动作间掩去,“没事。”
一旁看热闹的宁春一时语塞。
音音是不是还没意识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吓人,额头上覆着一块厚厚的纱布,鼻梁和颧骨处还带着撞击形成的淤血,还有那条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腿。
原本她对于裴总的怨言在此刻稍微消散一些。
这眼神,这反应,这动作,证明他心里肯定是有音音的,虽然不知道他今天白天说的那些屁话是什么意思,但此刻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我们被车撞了,”宁春探身进门,指着床上那个只有手腕受伤的男人大声告着状,“就是他撞的,他还酒|驾。”
刚被推开的陈嘉现在觉得脑袋嗡嗡的,这怎么一切的事情都这么凑巧。
其实刚才宋小姐走后他们也打算回公司,只是医院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蒋总的儿子出了车祸正在医院。
正好他们的车刚刚经过医院,裴总也是出于礼貌才来探望一番,这不刚要走。
而且,今天一早蒋总约裴总去老城区,偏偏蒋总堵车,所以裴总带着他去吃早餐,怎么就能那么巧在那家不起眼的小店里碰到宋小姐;从早餐店出来,怎么偏偏蒋总的车就堵住了宋小姐朋友的车;甚至都已经离开,怎么蒋总的儿子酒驾撞的人偏偏又是宋小姐……
裴总和宋小姐这算,孽缘吧……
床上躺着的蒋铭朗看见宋景音和宁春出现在门口时就要蹿起来,但被他爸死死摁住。
蒋总可是个人精。
这位宋小姐他们刚刚见过,虽然当时据裴总说和这位只是见过几面,但现在这个场景,明显不是几面的样子,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清白。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好像还是裴总还是主动的一方。
“原来是宋小姐,”蒋总先出声,一脸横肉随着他跨过来的动作而飞舞,再配上那副关心的表情,实在有些让人不忍直视,“宋小姐的伤没事吧?”
陈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个伤,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宋景音知道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只是看在裴朝的面子上,但那样审视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这种客套的关心像是某种基于利益的交易,一方是面前这个蒋总,另一方,就是裴朝,而她就是那个没有人会在意的中间转换物。
她甚至都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心声——“这个女人和裴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向后退了半步,拉开和面前裴朝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空隙增大,她的思维也逐渐变得冷静。
在场的人都被两人之间的气氛冻住,一动不敢动,两人都是一脸愠色,就像是小时候玩的瞪眼游戏,谁都不肯先服输。
裴朝喉头一动,挪开眼,将视线转移到躺在床上一脸忿忿的蒋明朗身上。
蒋铭朗张扬的神色被他的视线冻的裹紧被子,明明两人同龄,但却被裴朝的威压压得不敢喘息。
“我当时……”被子下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喝了一点。”
蒋总的脸色越来越沉,自己一世英名左右逢源,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没有情商也没有智商的儿子。
他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后连脸上横肉的细缝里都带着“真诚”的歉意。
“宋小姐,实在是对不住,这责任全在我们,医药费当然是我们出,我们再赔偿您和您的朋友,这样行吗?”说完他又赶紧改口,“当然,赔偿只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春刚才一肚子的气也被这一段话堵住撒不出来。
但裴朝的脸色依旧阴森。
就连宋景音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明明刚才还是刻意回避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又露出如此关心的神色。
明明之前那晚还温柔至极,可第二天一早对她的态度又像是陌生人。
就像是他的身体里有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个人格就会跑出来……
她也想过他对她的态度是因为害怕别人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才在人前相处的像是陌生人,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现在的关心又算是什么?
嘶~
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