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所有的伤都在此刻被同时唤醒,叫嚣着朝本就不清晰的脑神经涌去。
麻药劲过了。
在感受到痛的瞬间她想弯身,眼前的景物却一阵天旋地转。
在眼前景物模糊的同时,宁春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随即她跌入了一个坚实且温暖的怀抱。
虽然眼前一片黑,但她还是从那人的身上闻到了丝丝缕缕在医院药水掩盖下的薄荷香。
突然下坠的紧张和害怕在一瞬间被熟悉的味道和触感抚平,安然陷入沉睡。
*
宋景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整间VIP病房内只有进门处弯廊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
房间内不同于其他病房的消毒水味,倒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身体有些僵硬,她先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很快就感受到了掌心的那股被包裹着的温热。
她侧头,看见裴朝躺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一身西装已经不像白天时那样工整。
他的眉心紧紧蹙着,似乎梦见了什么,看那样子,不是什么好梦。
从宋景音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扬起的侧脸。
屋外的风不知从何时开始肆虐,但病房内的隔音很好,只能看见屋外随着狂风摇曳的树冠。
从远处递来的光影将他的脸蒙在夕阳仅剩的暖光薄雾中,以往坚毅硬朗的侧脸在此刻却显得异常柔和。
修长的脖颈因为仰头的动作而拉长,喉结更显突出。
他很白。
宋景音的脑袋里没来由地出现这句话。
她猛地回神,在收回实现的瞬间嗓子传来一阵干痒。
距离她两臂远的床头柜子上放着一杯水,杯壁上自上而下细密的水珠示意着这是正好入口的温度。
她用手支撑着身体,尽量放缓动作有些费力地往床边移去,伸出的手却在半路被截停。
一直大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拦了她的动作,两只手就这样以一个相互支撑的姿势停在半空中。
右侧别再耳后的发丝像是洞察主人心思似的随着一阵呼吸散落而下,刚好挡住她因不知所措而涨红的脸。
发丝被刚醒者有些杂乱的呼吸搅动,在宋景音的锁骨处划过,下方的那颗红痣好似黑夜中一线远山之上的血月。
酥酥麻麻的痒意蔓延,她像是被烫了一般缩回手,把那只还带着裴朝体温的手覆在痒麻的脖颈上。
这尴尬又暧昧的氛围。
她慌乱中将实现投向别处。
裴朝刚才睡得很浅,他听见她从床上起身后的短暂沉默。他也在默默猜着,她在想什么。
看着我的脸时,宋景音,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在心里这样问。
刚从混沌中脱离出来的意识在经过了短暂的实践后变得清明,他动了动喉结,将柜子上的水递过去。
宋景音用余光看见递过来的水,犹豫过后还是接过来。
杯中的水温热,是刚好入口的温度。
她小口小口啜饮,心中却好像经过一阵风暴。
是巧合吧,她刚好醒来,水温刚好适合。
一杯水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但她还是觉得喉口紧的难受。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中。
屋内的安静衬得宋景音的心跳声更为明显,她沉默不语,但心中却希望裴朝能在此刻出声,作出解释。比如昨晚的他究竟在想什么,再比如又是什么让他今早如此冷漠。
裴朝把杯子放回原位后就保持着倚靠在椅背上的姿势,虽然衣裳有些凌乱,但并不耽误他将周身那股不容反驳的威压释放出来。
只是这样的姿势没有保持多久,他敛下神色后的瞬间双肩也跟着放松,像是一股无可奈何后的妥协。
“有哪里痛吗?”
话音落下,宋景音的眸中删过一丝失望,声音里也带上无意识的冷淡,“没有。”
可裴朝好像没听出她话中的不对,真的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医生说你被撞击到了头部,所以才会短暂眩晕,睡一觉就好了,至于腿上的伤,要每周来医院换一次药。”
“嗯。”宋音景的喉咙里溢出一个冷漠的单音节。
裴朝顿了很久,视线慌乱且无措地在空中飘了很久,最后才从闷压着的胸口挤出一句话,“那你先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直到他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宋景音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隔壁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蒋明朗正在被自己的父亲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死钉在病床上。
蒋明朗从小就懂得只有他爸开心了他才能过得好,所以他很会看眼色。
此时此刻他爸的眼神,已经有一种“如果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