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自弱羸,近日染风寒,高烧数日皆消,今日总计得存矣。桂枝防风,紫苏叶,干姜,甘草入药煎药,于九娘饮之,苦不肯饮,许以药赐之。
弘德八年,二月初四记注”
——《幽篁起居》建宁·叁注
“女公子的烧总算是退了。”阿沅长舒了一口气,“主上说今日的药喝完了女公子身子便能大好了。”
“今日还要喝药啊?”傅寒卿想起那苦味的药边不自觉得皱起眉头,那药不仅苦它还辣,辣的她嗓子都难受,“那药太难喝了。”
“女公子,这良药苦口利于病啊。”阿沅沾湿了手帕,轻轻给傅寒卿擦着脸,“女公子病了这么些时日,总得好全了才是。”
大病初愈的,傅寒卿也没什么力气争辩这些,便随阿沅说了。
“主上给女公子弄了好些补品,女公子将那些都吃完了身子骨便也能强些。”阿沅笑着,她家女公子实在是体弱,平日里看起来便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等那些补品吃完了,女公子身体定是会康健的。
傅寒卿在此事上倒是和阿沅想的无二,她本以为原主这副身子只是看起来孱弱,可谁能想到是真的柔弱不堪。
听江寂说,她这风寒是下毒引起的,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是得罪了谁,惹祸上身,倒是苦了她了,白替原主遭了这一番罪。
还有那日,她病的稀里糊涂的,竟在江寂面前哭了起来,多亏阿翁守旧,她一直是以阿翁阿婆称呼,如若不然定是要在江寂面前露馅儿了。
门外,温延之看着江寂煎药这模样:“江淮左,这傅家娘子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瞧着她也不像那般多病的女娘,你碾了那么多的药当真用得上吗?”
那日燕靖予买药回来,江寂挑出几味药用称杆称好就拿去煎药了,待药煎好他就给了阿沅。
待阿沅将药服侍傅寒卿喝下,看见阿沅将残渣和药碗拿出后,江寂才又开始称量药,他将药分成数几十份,放入捣药的器皿里,一份一份的捣碎,又把捣碎的药置入碾轮里细细研磨,直到碾成细密的药粉。
江寂把药粉按不同的用处用纸包好,再用麻绳捆好,数十包的药粉堆满了整个桌子。他做完这些已是深更。
“有备无患。”江寂只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去将煎好的药端给傅寒卿了。
温延之挑眉看着他的背影,果真是江淮左,思虑颇多。这般性子虽是事事周全,可也叫他生性多疑,不肯轻信旁人。
“主上。”阿沅看见江寂进了屋,福身行礼。
傅寒卿也转头看着他,自那日后她这是第一次见江寂。想起那日,她倒不觉得尴尬,只恨自己烧得糊涂差点将自己所有的事给交代了。她从来不喜和旁人多讲自己的事,尤其是在这里,旁人对她了解的越少,她就越安全。
“这药我能不能不喝?”傅寒卿皱眉看了那药半晌又抬头看他,满脸委屈的模样。
江寂看她这副模样,也笑:“这是最后一服了,若是不喝只怕病又要重了。”说完,还将药端到了她面前。
傅寒卿被那药的苦味熏的直往后退,直到躲到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她才停下,又捏起鼻子看着江寂,瓮声瓮气的和他商量:“就这一副药,喝不喝的没什么所谓了,不如就别喝了吧,它实在太苦了。”
“若你喝了,昨日剩下的那些香糕都给你。”江寂耐心和她谈条件。
傅寒卿看着他,又看了看药,像是已喝了那药一般苦的皱着眉。
昨日不知是谁买回来了一盒香糕,因着药苦,江寂才给了她一块。
江寂说染了风寒便不能吃太多甜腻的东西,所以剩下的她都没见着。
傅寒卿叹了口气,认命般:“我喝。”她盯了那药好半晌,苦味好像已在口中留存,忍不住皱起眉。
傅寒卿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长痛不如短痛,起码今日喝了明日就不用再喝。
日后定要好好锻炼原主这副身子骨,她再不想喝这样的苦药了。
傅寒卿从江寂手里拿过碗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五官都苦的皱在了一起。
“喝完了。”傅寒卿把药碗递还给江寂,阿沅连忙将糖水递给傅寒卿,她把糖水全都灌下才压下那药的苦。
“傅娘子身子可大好了?”
傅寒卿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郎君,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眉目含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何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当是如此了。与江寂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温延之察觉傅寒卿在看着自己,随即笑言:“在下温延之,是淮左的挚友,傅娘子可随他唤我一声兄长。”
温延之,果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温厚……等等,他是温延之!
傅寒卿抬头盯着温延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跟傻了一样,
温延之,温延之……他分明是任南朝中央官职太常卿的人啊。
江寂,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