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事,为什么还要贬低四娘,与你有何好处!偌大个人了,还是拎不清。”
曹老安人不说还好,一说李二娘反跳起来,梗着脖子高声道:“我们不像四娘,吃穿都是家里的,爹爹有钱都填了四娘和婶子的窝,你们才上百两的经书也请得,过得比我们体面。我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呢。”
这话说得很不像样,外人没法听,李大娘的女婿忙把孩子们带出来,又好歹把二娘女婿扯到庭院里。
顾观月不料她今天这种大日子,还要当众编排张娘子,心里一沉:走或不走,就在今日。
她恼道:“姐姐昏了头,胡说什么。这经书只十两银子,杏姐现跟着买的,谁说的上百两?我母亲碍着你什么了?就这么编排长辈!因为银子闹了多少次了?还不知足!”
李二娘破上脸面,今日一定要个说法:“你拿的是我李家的银钱,我怎么花不着?我再不花,李家这份家私,怕不要被你们娘儿俩搬空!你娘儿俩在这家里赖了几年了!还说不图什么,我也不能信!难道还真对着个死人情真意切?!”
曹老安人与李修结缡三十年,知道李修最重名声,这种牵三挂四的话哪里能听,断喝道:“二娘疯了!赶着今天气死我和你爹,你好拿了家产去。”
张娘子红了眼,对李修、曹老安人说到:“这些年承太公、安人照顾,我们感激不尽。说我花了这家的钱,我不屑与小辈争执。我这么大的年纪,也不怕人家说我。只是我元娘呢?安人让她守着,二娘想撵了我们去,闹成这样,可怎么说呢?”
李修看一眼曹老安人,夫妇二人交换了眼神,他抬头缓缓说到:“你也别闹了,我与你们娘早已商量过,替四娘再找一户人家,不叫她挡了你今后财路。”
众人都没料到李修这番话,一时间鸦雀无闻。
原来李修本就不想拘了顾观月,月前李蔚与小曹氏争执,带出了大伯小婶子这种话,连曹老安人也松动了。
老夫老妻商议了几日,终于决定发嫁了顾观月,免得将来再出流言,亲戚间的情分半点不剩。
李修接着说到:“自从七年前顾兄弟没了,咱两家就亲如一家。谁想我们都没福气,四郎不孝,先我们去了,也设留下个孩儿。四娘今年方十七,没有让她寡居的道理。我和安人,因要寻个万无一失的人家给四娘,才耽搁至此。如今既这样,索性说开了——我欲认四娘做个干女儿,从咱家发嫁她。”
李大娘微微点头,李蔚在椅子上动了动,又知此时不该自己说话,按捺性子继续端坐。
李二娘却急忙问到:“那还要给她出嫁妆?”
李修恨她上不得台面,无奈道:“我既发嫁四娘,自不能亏待了她。你们姊妹嫁时咱家尚未发迹,没给你们多少添妆,这二年家中过得好了,我与你们娘商议,先给你们补一份嫁妆。大娘、二娘各十五亩地、五十两银子。四娘虽没有地,也给一百两银子陪送。下剩还在我手里,日后都是三郎的。就是这样,多了、少了你们也不用分辩。”
李二娘听得这本账,心中盘算不已,李大娘无可无不可,李蔚只顾着想“四娘要嫁人了,嫁去哪里”,小曹氏则是开怀趁意“这个祸害走了,三郎就一心与我过了,至于家产,日后都是我们的,何必争一时” 。
外面蝉噪不止,巷子里隐约传来儿童的嬉闹声,斜晖照进厅里,物件儿上仿佛笼了一层纱。
该尽的情分都尽了,也不用再受委屈。
顾观月缓缓跪在地上,拜倒:“守孝至今,不管是对长辈,还是对阿兄和嫂子,乃至二姐姐,我都问心无愧。四郎走后,我原本想顺其自然,过几年给他过继个侄儿,续了香火……”
曹老安人想起早逝的儿子,不仅悲从中来,哭道:“四郎不孝子,怎么就割舍我去了……”
李大娘强忍心痛上来劝慰:“娘快别这样,叫四郎地下难安。”
李修心中也痛,可他是一家之主需要持重,忍悲劝到:“唉,不要如此,还是听听四娘怎么说。”
顾观月想起这一年多,长辈们都还好,不知怎的过往的回忆也涌现出来,竟逼出她一抔眼泪:“事已至此,只能忍痛分离,否则不只我的名声,连长辈的名声也要毁了。只是事到如今,我自己还有些想法,也请爹爹再听听。”
李修虚扶她道:“起来说。”
顾观月摇摇头,说到:“有几件事,还是说清楚的好。第一件,初嫁从父,再嫁从己,您二老好意发嫁我,我还是想自己做主;第二件,为避闲言碎语,说我们靠着这家里,”她看一眼李二娘,眼中闪过一丝讥笑,“我要带我母亲回牌坊村去,避开是非,还请爹爹准了;此外,家父去时未及销户,如今我家户主一栏,还是他的名字,现下我要以我的名义,立个女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