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客人散去,思菱前来收拾碗筷,把几桌客人的碗和盘子都摞在了一起端去了厨房。
进厨房的时候,姜菀正在将菜板上剩的菜叶清理干净。思菱便自行去一旁清洗。
洗着洗着,她咦了一声:“小娘子,你瞧这个。”
映入姜菀眼帘的是一只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唯独盘子中央残留了一个不够完美、笔触略显呆板的笑脸表情。作画者应当是用筷子蘸着番茄酱画的,因此笔触深浅不一,但还是可以看出上扬的嘴角。
姜菀没太在意,道:“或许是谁家小孩子闲来无事随手画的。”
“阿姐,是和荀夫子一道来的那位郎君画的,”姜荔正好进了厨房,看见了那个笑脸,“他画的时候,我瞧见了。”
这下姜菀真的愣住了,不明白沈澹这是何意。
......大将军这么有童心的吗,竟会有闲情逸致在餐盘上作画?她看着那个有些傻气的笑脸,仿佛在安慰自己,再想想沈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笑了笑,感觉萦绕心头的烦闷仿佛被风吹散了不少。
这位冷面郎君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倒是挺可爱的。
“对了阿姐,荀夫子让我把这个给你。”姜荔递过来一只小瓶子,“他说这药膏可以缓解外力所致的疼痛。不过我瞧着明明是他身边那个人拿出来的,只是让荀夫子转交罢了。”
姜菀握着那个小小的瓶子。
是......沈澹拿的?
思菱听得一惊:“小娘子怎么了?”
姜荔憋了一肚子的不满,迫不及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思菱听得直皱眉,恼道:“这孩子这样可恶!”
“罢了,都过去了。”姜菀又盯着那盘子看了许久,笑了笑,放进木桶里清洗了起来。思菱担忧道:“小娘子的腿没事吧?”
姜菀摇头:“没事,已经不怎么疼了。”
等到客人都散尽,姜菀觉得腹中空空,便将剩的红枣粥热了热,就着些米饭和糖醋里脊吃了起来。
姜荔也有些饿了,闻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自己默不作声去盛了一小碗米饭,挨到了姜菀身边吃。
糖醋里脊在做的时候炸了两遍,因此很是酥脆。番茄酱与冰糖的比例掌握得很标准,切成条的里脊肉外酥里嫩,肉质筋道,很有嚼劲,就着它能吃好大一碗米饭。
红枣粥没有放额外的糖,枣仁的味道经过高温煮沸,已经渗入了粥里,喝起来有淡淡的甜味,恰到好处。
几人围坐在一处,各自吃着,也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偶尔说几句店里的见闻。姜荔吃到了好吃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便开始说起学堂发生的事情,思菱和周尧听得很是认真。屋内烛火跳跃,饭香弥漫,便是最寻常的幸福。
晚间回了房,洗漱完毕后,姜菀换上寝衣,撩起衣衫,发觉腿上果然有一处浅浅的淤青。她按了按,有隐约的疼痛。
思菱将那药瓶开了口,倒出来一些带着淡淡清苦味道的药膏,不由分说要给姜菀抹上。
姜菀哭笑不得:“这么浅的印子,没必要用药。”
“小娘子的皮肤容易留疤痕,你自小就易磕碰到,如今开店忙碌更是如此,还是抹一些吧。”
姜菀语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确实有不少青青紫紫的印子。她也挺无奈的,这具身体大概是疤痕体质,但凡轻轻碰一下,就极有可能留下痕迹;若是破了口子,过了很久依然能看到发白的伤疤。
思及此,她只好由着思菱往自己身上涂药了。
*
第二日,姜菀记挂着钟绍的话,便按着约定的时间开了店门。钟绍说过,他卖完菜回来的路上会经过食肆。
果然,到了日头升起的时候,钟绍推着车来了。他用来运菜的推车是最简易的一种,且已经用了多年,看起来风霜斑驳。这种车是由木头组装而成,前进时只能通过人力推的法子,很费力也很慢。
姜菀记得钟翁曾说自己家住的地方离坊里并不近,他们祖孙每日卖菜须得提前几个时辰起床赶路。
她看着钟绍把车停在食肆门口,向自己走过来,挥了挥手。他的掌心里有非常明显的茧子,正是磨出来的。
钟绍将双手在衣衫上擦了擦,这才向姜菀道:“我与阿翁说了,他同意了,只是他今日依然没有完全好转,便嘱咐我来与你商量一下往后送菜的时辰和数量。”
钟家给出的价格也很公道,姜菀欣然接受,与他约定了每日清早的固定时间。正好,姜记食肆又在从坊外到坊内集市的必经之路上,钟绍只需要按着原先的时间出发,就可以顺路经过,把菜交给姜菀。
姜菀从怀里取了一张纸出来。虽然这只是一笔再小不过的交易,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写好了契约,防止两方日后产生纠纷。
她递给钟绍,对方接过,茫然地看了一眼,尔后又递还给她,平静道:“我不识字,劳烦姜娘子念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