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落座。
稍后,自外头走进一名男子,莫约二十来岁,一身轻衫落落,裹着狐裘,生得眉目端正,身形却略显文弱,瞧着是个文人雅客的模样。
“博陵崔氏,崔聿衍,见过各位。”
声音温润儒雅,缓缓而言。
博陵崔氏?郑江离目光一动,向他扫去,崔聿衍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是带着审视与考量,让他心里腾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当他顺着目光回望过去,郑江离却转了头,看向了郑江知。
好巧不巧,郑江知也正打量着崔聿衍,郑江离终于知道郑江知此行要赏的不是梅花,而是要看她将要说媒的夫家。
彭欢伸手拿了块杏仁糕,朝郑江离递去,“杏仁味苦,却不想做出的糕饼清香不已,郑娘子尝尝。”
听到旁边的人叫自己,郑江离侧目,只见彭欢面上含笑,不复往日那般盛气凌人。
“郑娘子尝尝,我自己做的。”彭欢抬了抬手。
郑江离狐疑,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多谢彭娘子,我出门前用过膳了。”
“怕我下毒?”
郑江离听了瞪大了眼睛,好在对方声音不大,要不然同聚一堂的人听了她那句话都要看过来。
“我可没说。”
下一刻,彭欢就将杏仁糕塞进了自己嘴里,“那日街上,多谢郑娘子搭救。我本以为郑娘子同杏仁一样,味苦惹人厌,却不想是自己的刍荛之见。”
原来她已经知道那日长街上的事了。
正想着说一声“举手之劳”的客套话时,又听到男眷席上传来一阵喧哗,“广宁王来了!”
正在喝茶的郑江姝动作一顿,后知后觉之后立马低下了头。
走进来的是一名男子,仪态优雅、容貌白净,穿着件松香色的长锦衣,衣饰华贵,并未同其他男宾客坐在一处,而是远远坐在特置的位子。
“这是什么人办的宴饮?就连皇亲贵族都来了。”常年参加此类宴饮的郑江姝禁不住疑惑,小声道。
这么一说,郑江离倒也好奇,既好奇这宴饮的筹办者,又好奇令郑江姝钦慕的广宁王到底有什么才华。
宾客坐席皆满,便有小厮上前宣布,宴饮开始。接着十二位女使分别从四面穿进来,每人端着一盘竹签,看着架势是要抽签。
签端到郑江离面前时,她秀眉轻扬,“每个人都要抽?”
女使神色严肃,不苟言笑:“来梅花宴者,都要抽,这是规矩。”
郑江离闻言,伸手随意拿了一根签,浅浅看了一眼,竹签上写得什么还没看清,就只看见了······御印暗纹。
办宴的人,是宫中人。
“你抽的什么?”彭欢问。
郑江离这才想起来看签上的内容,“画。”
“那真是有幸一睹顾先生学生的风采了。”
彭欢说得严肃,听不出来是恭维还是嘲讽,郑江离也没多想,转头看郑江姝。
郑江姝抬手给郑江离看了看自己签——琴。
在座抽签很快全部完成,听女使介绍,签分为四种,琴棋书画,抽到哪类签,便需要上哪一类才艺,最终全场最佳可得赏赐一份。
郑江离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啊,幸好抽中的是画,要是抽到琴棋,她真是一窍不通,赶着老远来丢这个人。
“今年倒是格外有意思,往年都是自己擅长什么,便展示什么。”郑江姝笑道。
同坐一排的郑江离和彭欢都不觉得有意思,于是两人都没接这个话头。
首先要比的便是琴。
上场的前几个,到底是什么水平,郑江离听不出来,只觉得昏昏欲睡,在郑江姝将要上场的前一刻,她才清醒过来。
郑江姝端坐案头,颇有淑女之风,轻手抚弦,琴音渺渺,宛若清风拂面。
一曲完毕,众宾沉醉,皆静默未言,只听得一人夸赞:“余音绕梁。”
郑江姝自然识得这声音,颔首退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上场的人,一身沙粉色锦缎、身姿婀娜窈窕,却是一位蒙面女娘,抱着一柄琵琶。
“这是?”众人凑耳,不禁疑惑。
琵琶之音,时而大弦嘈嘈如急雨,时而小弦切切如私语,有缓有急,曲终收拨,不同于郑江姝,满堂喝彩。
琴类就比完。
不过一会儿,女使便出来宣布结果,“胜者,赵娘子,得麒麟玉一块。”
众人环望,只见蒙面女娘缓缓走出来,行礼。
郑江离看着蒙面女娘,心神却有些不宁。
她不懂琵琶,不知琵琶弹奏的技巧,可这个赵娘子弹奏琵琶的腕劲收放自如,让她觉得不太简单。
一旁的郑江姝听见结果,一直都拔得头筹的她难免有些落寞,大庭广众之下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垂了眼眸。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