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被屠,幸存一双儿女孤苦无依……
窗外月色朗朗,林歌看书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到了三更时分。
“吱呀”——
知墨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听到声响的林歌缓缓抬起头,凝神汇聚,门外来人,着实令她眼前一亮——
屋外夜雾缭绕,此人披了半身的月光,牙白衣衫,飘逸宁人,月下的脸庞清新俊逸,透着一种远离尘嚣的从容和淡泊,仿佛世间没有任何纷扰可以在他心里激起半分波澜。
公子谦谦,温润如玉。
难以想象,若他嘴角稍稍上扬,会虏获多少女子的芳心?
林歌定了定心神,忽觉自己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实在太不礼貌,连忙低下头继续看书。
来客不慌不忙地进了门,在门边的书架前站了一会,将来时携带的书简放回原处,然后从书架另一侧挑了一本书,选择门附近的一张书案坐下,便开始翻阅起来。
书阁安静无比,可林歌的心思已经不在读书上,至少有一半在关注来客的动向。
垂眸阅读,这不过是假象,书中的内容林歌早已看不进去,时不时用余光偷瞄到访的客人,又不想动作过于明显,所以并未真切瞧见来客的姿态,只知道对方有节奏地翻页,平静无扰。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也没多久,来客提起置于书案右方的纸笔,写了几字,起身放于书架某处,便带着方才挑好没看完的书离开了知墨阁。
人一走,林歌立马抬起头喘了一口大气,低头太久脸都憋红了,她深呼吸一下,看回自己的书,发现自己竟然一页没翻。
难道自己失礼的举动被发觉了?林歌笑着摇去脑中的思绪,草草收拾了一番就回房睡觉了。
“啊?!他就是白落澄?!”
翌日,林歌陪明笙在院子里休憩,听闻昨日来人的身份,不禁惊呼,明笙赶紧竖起食指示意她小声些。“昨夜他是过来还书的。你又不是不认识他,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明笙嘴上怪责,可语气里却是宠溺的。其实林歌也猜到几分,只是在等确凿的答案,她娇嗔道:“那是之前而已,自从溺水后我就没了记忆,您知道的。”明笙神色略沉,那日小红问落澄是谁,她就清楚小红失去记忆了,心中的怜悯不由多增添了几分。
“那个…明笙小姐,如今我没了记忆,关于我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林歌试探着向明笙打听自己的身世。明笙点点头,从遇到她那一日起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告知给林歌听。
这个小红的来历也挺坎坷的,林歌渐渐冒出想去探个究竟的念头。“小姐,请问那个村落在哪里?离这远吗?”林歌问道,明笙神情一滞,话音淡淡:“你想回去?”
明笙脸上凝滞的忧伤,林歌是看到了。
她蹲下身,手覆在明笙的手背上,微笑说:“不是的。我已举目无亲,那儿也不可能有我的位置,我又怎会留恋?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明笙小姐,我不会一去不返的。”
明笙沉吟一会,笑着点头应允,她抵不过这番辩解,林歌愉悦,并未发现明笙笑容里露出的丝丝哀愁。
“这事等年后再办吧。快入冬了,过两日雪皊要上街采买一些日需品,你随她一同去。”明笙交待道。林歌听了欢喜到不得了,闷在这府内都快把她憋疯了,本想造个由头让明笙放她出去走走,现下竟然省了这道难以启齿的工序,别提有多高兴了,林歌心想有这样一位直属上司真是大大的幸运。
“明笙。”
不远处飘来一个清润之声,嗓音柔和,暖如温泉。林歌警惕地低首,毕恭毕敬地从明笙身边退后一步腾出空间,让来访的客人能和明笙顺畅交谈。林歌深知自己的身份,虽然私下明笙没有太苛求林歌的礼节,但在外人面前该属下人的礼数还是得有,她不能让明笙为难。
“快入冬了,怎么不多披件外衣?”来客是位男子,他边走边顺势解下身上的披风,只见一抹灰白色从林歌的眼下掠过,稳稳地披在明笙的肩头。
林歌不敢抬头,余光只看得见来客的衣袂,是身白色的锦袍。
“今天暖日当头,不觉冷。”明笙脸颊红粉,柔柔地笑道,林歌依旧低着头,却感觉有道凌冽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回来有几日了?”明笙的话语里满是关怀。“刚到。伯父下朝了么?”男子的声音温润,很是好听。“嗯,他在偏厅等着你。”明笙回道。
白衣男子转了个身,便往偏厅的方向走去,等那人完全走出自己低垂的视线时,林歌才慢慢直起腰,侧头看去,落在眼中只剩一道背影,白衣飘飘,乌发垂腰,发髻上的一支玉笄很是清雅夺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林歌对那背影的感观。
两日后,林歌系上带有兜帽的披风,兴致勃勃地随同雪皊上了集市。
明锵脚步匆匆来到明笙的翠雨院,见明笙闲散悠哉地在梅树下品茗,失笑道:“你倒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