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如若来生能够期许,愿我之倾慕,得君回应。
“落澄,你且…再说一遍?”
慕容傅浑身颤抖,眼看就要站不住。
落澄跪立于花厅中央,低首沉默,愧疚难当。二夫人早已哭成泪人,明锵陪伴在侧,亦是万分难过痛心。
“落澄医术不精,恐,无力回天…有负厚望,恳请相爷降罪。”落澄重申了一遍,行大礼,依旧跪着。
明笙的病积重难返,落澄虽竭尽所能,却依然回天乏术,今日一早,他静静等候慕容傅下朝归来,将事态陈述了一遍,不求谅解,但求释然。
“不…明笙,不是好了吗?为何你…却说她油尽灯枯了?”慕容傅仍旧不相信,他无法想象原本神采飞扬的女儿,却刹那间步向香消玉殒的境况。被告知这样的噩耗,慕容傅战栗地坐下,心绪难平。
“早前落澄已说过,诊治之方乃治标不治本,看似好转,并非根治。”
二夫人听了,恼怒地扑向落澄,推搡着他,哭喊道:“你这是何意!?是要推卸责任吗?!是要为自己的无能狡辩开脱吗?!”明锵赶紧拉开二夫人,二夫人崩溃大哭,倒在地上不肯起来。落澄隐忍不语,他深知,这个消息对爱女心切的两位长辈来说,是个残忍且巨大的打击。
“母亲!”
一个病弱娇柔的声音瘫倒在地,使在场的几位惊愕不已。
落澄见状,急忙与一道而来的雪皊扶她起身。
众人慌张地围了过来,明笙喘着粗气,在落澄二人搀扶下艰难地坐到椅子上。二夫人抹了一把泪,紧紧挨着明笙,跪坐在她旁边,心疼致极:“孩子,你病成这副模样,还跑来做什么?”明笙缓了缓,稳定了一下气息,才虚弱道:“父亲,母亲,女儿生不逢时,恶病缠身,本就薄命,怨在何处?落澄仗义,无微不至,为女儿续命七年,罪在何处?还有小红,入府前我的病已是药石无灵,无故迁怒,理在何处?时也命也,与人无尤…咳咳!”
“好了好了,你别动气,小心伤了身。”慕容傅焦急劝慰道,“为父不怪便是,不怪便是!”“父亲,趁现在女儿还有力气说话,女儿有一事相求。”明笙强压住胸中一口气,义正言辞,“日后女儿不在了,请您…请您放过小红,好吗?”
一言既出,慕容傅不由气结。常言知女莫若父,知子莫若母,父亲的心思,作为女儿的她,也知得通透。
“女儿在时,您顾及女儿情面尚可宽宥她,如女儿不在呢?父亲,您是否也能饶过她呢?”明笙乞怜的眼神深深地牵扯着慕容傅,慕容傅一时难以回答,“女儿知您对她有成见,故女儿恳求父亲,放过她,若容不下她,就赶她走,留她一条生路。”
明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气无力,一只手扶紧椅柄以作支撑,众人又被明笙的举止给惊到了,争相簇拥。
“求父亲留她一条性命!”
见明笙百般哀求,慕容傅于心不忍,这终归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何必为了一个低贱的奴仆坏了父女间的情分。他扶着明笙的苍白玉手,忍痛首肯,明笙眼里闪过一线光芒,猛地握住慕容傅的手,鼓劲吃力道:“父亲贵为当朝宰相,一诺千金,答应了便是答应了。”“是,为父答应你!”慕容傅既无奈又难过,内心深处确信萦轩是一枚无端生出的魑魅,蛊惑着自己的爱女。
明笙犹如放下心头大石,心间提起的那口气顿时抽离,昏死过去。
入夜飘雪,萦轩倚在窗边,思绪万千。
初来乍到,何其有幸遇上像明笙这样的贵人,受尽呵护,如今,眼看她逐步迈向死亡,却力所不及,只能怨苍天太狠,人力微茫。自古红颜多薄命,好人无好报又是什么道理?
萦轩擦去脸颊的泪,吞声饮泣。
“萦轩…”明笙气若游丝地唤道。“诶。”萦轩整理一下仪容,应了声便进到明笙的卧室。
“是不是下雪了?”
“是的,刚下不久。”
“我想出去看看。”
萦轩迟疑了,毕竟明笙此时气虚体弱,不适宜到外边吹风。
“这……”萦轩为难地低下头,明笙也察觉到自己任性了,低眉不语。
“去吧,多抱几个暖手炉,再备一个炭盆。”
门口响起落澄的声音,萦轩和明笙举目,他一袭水墨色长袍,肩上和头发携带少许雪花,面容憔悴,嘴唇微紫。“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明笙惊呼起来,“萦轩,快,把我的兔绒披风给落澄披上!”萦轩立马拿来披风,为落澄系上,动作间她触及到他冰冷的肌肤,心中不禁暗暗吃惊,他是在寒风中站了多久?!
“萦轩,去准备吧,我瞧着院里的红梅开得尚好,值得赏赏。”落澄轻声浅语,移步到火盆旁伸手取暖。
“是……”萦轩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