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落澄作了一揖:“白先生,误会宜解不宜结。即使在生死关头,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依然是你。”
落澄回礼,诚挚道:“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道别了璃尘,落澄又多添一只酒杯。
“烟姐,房顶无好酒,不下来吗?”
木诩烟一个侧空翻跃下,身轻如燕,她不屑落澄为她准备的酒杯,饮酒以壶论。
“你不是走了吗?为何回头?”落澄虽在问,心中却了然几分,木诩烟一改平日俏皮玩闹的性格,没有驳他的嘴,反而生了一丝多愁善感的姿态。
“夙沙葛秋死了。”木诩烟淡淡道。
沉默半晌,落澄问道:“于你而言,算大仇得报吗?”
木诩烟弯了弯苦涩的嘴角:“明知故问,我的仇人从来都不是他。”喝干了的酒壶,她顺手扔进草丛里,“你还是决定不站在我这边吗?小白头。”
木诩烟转头看向落澄的眼神,浮着笑意却冷得像沉在湖底的冰川。
“当年我赠予你易容秘籍,你曾允诺我,他日我若需要你出手相帮,你绝不推辞。”木诩烟扯出陈年旧事,想落澄服软。
“恕我办不到。”落澄态度很坚决,引得木诩烟仰天大笑:“你跟你父亲一样,为明哲保身宁可袖手旁观,明知他就是害死褚安然的真凶,却甘愿沉默不愿挑明,好,好一对忠君爱国的父子。”
“天下不可无主。”
“那就易主!他德不配位,若不是你父亲和褚安然的拥护,他有今时今日的天下吗?”
“这就是你厉兵秣马的目的吗?论社稷他无功无过,可放眼天下,内无饥馁外无忧患,这不就够了吗?你搅弄风云只顾报复,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退让。
「答应我,活下去,替我守护边关的百姓……」
褚安然临终时的话如禅院钟声敲响在耳畔,木诩烟红了眼眶,心气渐渐低了下来。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你不帮就算了,我不会再逼你,但我还是得说一句,夙沙一门曳尾泥涂,他也好不到哪去,下一个要铲除的必定是白氏一门。白落澄,天下若不容你,又何必心怀天下。”
山赶着山,山山漫漫结成关,人赶着人,人人草草尽走散。梅落园重归安宁,落澄望着空荡荡的园子,眉间沉郁。三世给他出的选择题,他该怎么选,终归要有一个答案。
寂静的秘书阁,璃尘费力地向上推起一块地砖,从地下钻出来,任务完成得顺水行舟,一切只待破晓。
天刚拂晓,明锵就引导肖媛和纳兰逑到秘书阁进行二次搜查。这一次,他们在书本夹缝中找到了装毒针的装置。
“这个朱砂指印肯定是凶手留下的,先比对当场抓获的太阴。”纳兰逑言之凿凿,正合了其余两人的意。
经比对,萦轩洗脱了嫌疑,终于踏出禁闭室,重见天日。
“能出入秘书阁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玄影卫,副级以上的将领才可入内。如此一来,我和慕容将军反倒有嫌疑了。”
肖媛、纳兰逑以及慕容明锵聚在鉴正台的议事室梳理案情。
竹筒上的指印已拓了下来,纳兰逑端详着纸上的指印,沉吟一会,说:“范围不大,把符合条件的人集中起来也为数不多。把他们的指印收集起来,一一排查,便可揭开凶手的面纱。”
一日过去,三人将收集回来的指印铺满整张桌,经比对,无一符合。
“为何没有一个对得上?是遗漏了哪个细节吗?”折腾了一天又绕回起点,肖媛倍感懊恼,明锵捋了捋思绪,问道:“有无可能是那两个看门的守卫?”
为不放过一切可能性,三人便找到先前在秘书阁当值的守卫进行审问。
“你们两个是否见过这个东西?”肖媛亮出竹筒,想诈他们一诈,岂料其中一个守卫大呼一声:“我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这名守卫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肖媛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也拿出匕首自刎而亡。
“看来慕容将军猜测无误啊,果真是这两人干的。”纳兰逑感慨道,肖媛和明锵则摇摇头,异口同声地说:“不对。”
“他俩动机何在?太常鲜少与人结怨,他们又是何时得罪过太常?再者,他们的指印还未套出来……”肖媛边说边查看守卫的手掌,他们的手指鲜血淋漓,还未干透。
“朱雀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做?如今死无对证,线索又断了。”纳兰逑问。
肖媛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起身道:“方才这个守卫亲口承认自己是凶手,二人畏罪自杀,此案告破。”
明锵和纳兰逑难以置信,这并非刚正不阿的朱雀一贯的作风。
“不是,朱雀,此案仍存有疑点,我们还有两日时间,大可不必这样草率结案。”明锵尝试让肖媛改变主意,纳兰逑也帮腔道:“是的,朱雀大人,如此轻易结案恐难以告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