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这是一年级火车上我随手送给你的,你怎么把它做成书签了?”
“不,”她飞快地补充道,我注意到她的眼眶这个时候红红的,“我以为你——你早就弄丢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莉瑞娜又把脑袋在我怀里埋了埋,“你真好,小蕾。你怎么这么好?”
“快吃蛋糕。”我好笑地推了推她,“我想休息室里还有好多人在等着给你过生日呢。”
“我不想去。我只想和你一起过。”她朝我撒娇道,“你等会儿会来吗?”
“可是——我们的父母,你知道的呀,小莉,我们不得不做这些……看上去很没意义的社交。”我学着她叫我的样子笨拙地安抚着她,“我想休息会儿,好吗?我最近太累了。放心,等你回到寝室的时候我一定就在这里等你。”
她不情愿地从我怀里出来,又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嚷嚷着要我点蜡烛给她许愿。我起身把煤油灯熄灭,从床头柜里拿出蜡烛和火柴,用最麻瓜的方式重新点亮这个房间,假装没有发现她刚刚在我衣服上流下的眼泪。
莉瑞娜双手合十许愿的模样是如此虔诚。火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鼻梁的阴影,我看不清楚她的轮廓,只能瞥见她的眼睫毛好长,颤动的时候像蝴蝶的翅膀。
“你许了什么愿望?”
“虽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我他妈的才不信这些。”她粗鲁地说,“我许愿我们两个都能健康快乐,最好活得比邓布利多还久。”
“小蕾,你最近总是很累。”她忧愁地说,“你有想告诉我的吗?任何事都行。我愿意做你的垃圾桶。”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我崩溃地想,难道我真的明显到所有人都发现我最近不对劲吗?——和之前不同,现在站在我面前询问我的人是莉瑞娜·塞尔温,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不能和她说出我的烦心事,就像在背叛她一样。可是我就是不能说。
“什么也没有。”我摇摇头,“只是最近作业把我愁坏了——我写不出那么长的论文。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点,别为我烦心了!”
我又一次失去了机会——向亲近的人说出我内心感受的机会。
我转过头去,看见眼泪又滑落到黑色校服长袍上,我分不清这一大块深色的痕迹究竟是谁洇湿的。我恨自己的软弱。
我是一起和莉瑞娜走出寝室门的。她很快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被一群纯血统的女孩儿们簇拥着围到中间,而我则默默退到最边上,却撞到了人。
“非常抱歉,我没看路!——拉巴斯坦?”
他朝我点点头,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个笑容:“蕾拉,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很好!”我顺手扶住了一个差点要摔倒的娇小的一年级新生,“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更中间一点的位置呀?”
他的目光看向莉瑞娜的方向,迟疑地说,“那里太拥挤了……我以为——”他囫囵说了个单词,我听不太清,但猜想应该是我好朋友的名字,“以为她会不太高兴见到我融入她们的氛围——”
“怎么会?”我惊讶地看着他。面前的男孩高大极了,看上去很窘迫:他一点儿也不擅长社交,我猜想。但也没有传言说得那么夸张,比如他“唯罗夫道斯是从”。至少在和我交流的时候,我只看见一个有些害羞腼腆的人。
“如果你想和她呆在一起,那你就应该这么去做。”我轻声说,“人生只有一次。”
“……人生只有一次。”他喃喃着重复我的话。直到再次抬起头时,眼神看上去已经不像刚刚那么迷茫,“多谢你,蕾拉。”
我朝他点了点头,走出休息室。今天我说了太多不符合年级的话了,也许是我什么时候被邓布利多附体了。我哆嗦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笑话而感到好笑。
离开了休息室温暖的壁炉,我发觉四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更别提地下室了。我不自觉地将手插进兜里,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球体。啊!是小蕾。我凭感觉摸着它的肚皮,它正亲昵地用舌头舔舐着我的手指,我被弄得有些发痒,情不自禁地咯咯笑了起来,走上了旋转楼梯。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家几乎都在礼堂用餐,走廊上空无一人,我摸着口袋里的小蕾漫无目的地一直朝前走,中途还和窥镜的发明者埃德加·斯特劳格的画像打了声招呼。好冷,我感觉自己的腿走得已经有点飘飘然了——手心里那一团毛绒的触感还在提醒我活着,否则我会以为自己是一个正在漂浮着的幽灵。
我感到自己的情绪像一团毛线,乱乱地缠绕在一起,快弄得我喘不过气。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西里斯、沃尔布加、纳西莎的婚礼、黑魔头,还有安多米达。这个名字出现在我脑袋里是让我没想到的,但显然那张图书借阅卡实在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她,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见到她,她身上有温暖的烤面包香气。
“布莱克,你怎么不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