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詹姆斯·波特。
我的脚步停住了。老实说我不想和他说话,尤其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我的心情非常糟糕,我不认为自己还能控制好情绪。可根深蒂固的教养又不允许我现在转身就走。
“今天是我室友的生日,”我撒了个谎,“我吃过蛋糕了,没什么胃口。”
“那确实是。”他理解地点了点头,“每次我过生日吃蛋糕的时候也会吃不下饭。你知道,那些奶油太腻了。”
我的思绪像小鸟一样飞走了。我在想,有没有哪一次我过生日真正吃到一个完整的、全部属于我的奶油蛋糕?
好像没有。我沮丧地得出结果,每次母亲都要在老宅的宴会厅里邀请很多人来给我庆祝生日——但我很怀疑这是否要打上引号。因为往往孩子们只会干巴巴地送上一句祝福和自己的礼物,大人们不会关注我,而是在一旁讨论时政。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八岁生日的前三天,首位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长诺比·里奇因为得了某种神秘疾病而被迫下台了,这直接导致我的生日聚会上几乎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在讨论这个名字,也许误入这里的人会以为那天是里奇的生日。
我面前这个格兰芬多与我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特质都截然相反,他几乎是我的反义词。我想不出他除了鲁莽以外有什么缺点——况且,在他的身上,某种意义上鲁莽也成为了优点。
那么,就是这样的人,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与他产生了交集呢?
“你还好吗?”波特问道,他微微垂着脑袋看向我低垂的眼睛,“你怎么又走神啦。”
我赶紧把小鸟又抓回自己的脑子里,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什么事也没有。“那你呢?你怎么在这?不去吃饭吗。”
他懊恼地把手上的抹布扬了扬,想抓抓脑袋,又因为自己手上太脏而放弃。波特做了个苦巴巴的表情,“我夜游被麦格教授抓住了!我只是忘记带隐形衣了——”
“隐形衣?”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有一件隐形衣吗?我是说,一件真正的……?”
“噢,是啊,”他摆摆手,就好像这个东西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一样,“它是我夜游的好助手。”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西里斯·布莱克没有霍格莫德的签字表但依旧能出现在那里了!我咬了咬牙: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他的亲妹妹?为什么这种事儿都要瞒着我?
原谅他吧,另一个声音说,毕竟你也没有比他做得更好——因为你自己也瞒着他了不少事。相比食死徒集会,偷跑去霍格莫德简直就像是盖勒特·格林德沃面前站着蕾古拉·布莱克。
我和波特之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有画像的窃窃私语声。他专心地擦着海斯帕·斯塔基的画像,我则突然对旁边一副风景画起了兴趣。那是一片树林,我甚至能看见徐徐微风把树叶吹动。当然,画的主角并非是这一片林子,而是一只小鹿。
是的,我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幼鹿,从它的体格就能看出来,更别提它灵动的神态,那绝非成年鹿能有的活力。此刻,它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总觉得它的眼神有点眼熟。
“……你很喜欢鹿吗?”
“什么?”我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波特在说话。也许他现在是在犯懒——我心想,我为什么要回答他这个问题,我根本不喜欢鹿,只是因为看见他总能想起这种动物。
……
原来我会觉得那只鹿眼熟,是因为总看见詹姆斯·波特吗?
“我不喜欢鹿,我只是觉得你很像鹿。”我说,“但是小鹿很可爱。”
……天哪,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我头一次发现,他的眼尾有点下垂,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犬——还得是小土狗。非要说的话,金毛吧?
听见我说不喜欢鹿的回答,我都能感觉到他身后的隐形尾巴低落得不再摇动了。他又慢吞吞地接着擦画像,就好像我刚刚什么也没说一样。
“好吧,我是胡说的。”我无奈地说,“鹿……也不错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动物就是了。口袋里的小蕾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被忽视了,它正淘气地翻滚,给我的衣服顶出一个鼓鼓的小圆包。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詹姆斯·波特身后的尾巴好像又突然翘起来了——他甚至还愉悦地哼起了歌。
我认真的。如果他哪天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只鹿,或是一只狗,我绝不惊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