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岸悠悠然地牵过那匹马,上挑的眼尾勾出几丝狡猾的笑。
他成功让我丢了脸面!
我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又骂了他一句白眼狼,恶狠狠地瞪着可怜的炮灰卷帘大将。
好在卷帘大将尚还实诚,只是扁嘴看我,眼睛里没有一丝笑,反而是焦急、不安。更显得红了。
“你!本来就有罪被贬下来!结果你下来不仅伤身,还差点弄伤了本尊!”我气不打一处来,从包袱里丢出捆仙绳,叫惠岸捆住他。
惠岸报了仇,也不和我怄气,乖乖地将他捆住,在末尾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还纠结了两条尾带的长度,乖巧地问,“然后呢?师父?”
然后?
我只顾生气,确实没有想然后怎么样。
河水更加湍急了,上游的洪浪涌下来,连一朵浪花都看不见。我捡了片叶子,丢进河里,居然瞬间沉没了!
“菩萨,这是流沙河。最是以湍急艰险著称。”
我一哂,“见你刚才在河水游走自如,不如就把你丢回去怎么样呢?”
卷帘大将打了一个激灵,红彤彤的眼睛登时浸出了一层水幕,“菩萨乃是大慈大悲之人,不要拿罪仙的小开玩笑。其他惩罚皆可以受得,惟求一命……”
其实我也是逗弄他玩,心血来潮随口说了一句。虽然惩戒归惩戒,我心底还是有几分是非的,并不是存心要将他投河。
被我的捆仙绳困住,又沉入江底,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可我实在弄不清楚,又不想像玉帝老儿的天庭那般无聊,六界里贬来贬去,几百板子拍来拍去。
见我半天想不出一个法子,惠岸提了一个建议,“这流沙河这样湍急,不如就罚你在这里等东土的取经人前来,驮他过河。功成,就教我师父向玉帝请命,复你原职。”
这是个好主意!
我那个苦命的大师兄,肉体凡胎,如何能过得了这样湍急的河呢!
“这……也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这还有条件。
我不满地揪住了卷帘大将的赤发,“不是妖怪还敢混!你要想回归天庭,就得听贫道的。那贫道这就把你丢进流沙河里去!”
“别!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可怜的炮灰再次泪汪汪地求饶,“早知道这河水这样湍急,取经人肉体凡胎怎么到得了呢?我吃人无数,也杀过几个取经人。那九个取经人的头骨丢进流沙河都漂着,沉不下去。我觉得很神奇,就串起来,没事的时候把玩……此去凶险,万一取经人不来……那我不是这辈子都耽搁在这河里了……”
“怎么会有不来的道理!”我冷哼了一声,“贫道保证那取经人肯定会来!因为有我!如果不来,你吃人杀生,等我下来降你,你再告我!”
卷帘大将听了我的话觉得可以,惠岸却又觉得不妥,故作深沉道,“师父,看他有杀生的前科,罪孽深重,只是驮取经人过河,不足以抵罪……万一一个不好把取经人吃了……”
我深以为然,看着卷帘大将点了点头,“看你有几分本事,可以和惠岸一较高下。不如,你就皈依我佛门,等取经人前来,护送他前去极乐。到时候,功成,一个卷帘大将有什么稀罕的呢?天庭荒谬,娱乐至死,看不上你的本事,虽然一个卷帘大将,也是想罚就罚,何不来我们西方?”
卷帘大将长得凶悍丑陋,其实心底还算老实,不然也不会听见我是观音便住了手,还不反抗我的捆绑。
他一听,眼睛倏然一亮,登登嗑了几个响头,“愿意去!愿意去!”
惠岸满意,将捆仙绳收起来,给他摩顶受戒,叫他在这里吃素,等取经人前来。
“菩萨,我还缺个名字。”
虽然红得跟个灯笼似的大眼睛还有点骇人,但他如今双手合十的模样,倒显得几分像人样。
取名字我一样不在行,就把这个丢给了惠岸。惠岸好歹也是规规矩矩上过学堂的,就以沙为姓,取了个悟净。
沙悟净很满意,我也满意,叫惠岸给我变了身干衣服,以免着凉。
沙悟净半腾着云助我俩过河,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我俩。
走了很久,一直不吭声的惠岸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缰绳,“师父?”
收服了一个徒弟,我心下对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起码这也算是我亲手完成的一件功德了吧……所以心情大好,也不和惠岸怄气,“怎么了?闷葫芦一样的。”
惠岸犹豫地看了看我,又继续低着头走路。
我推了他一搡,“不许这样扭扭捏捏的,给我观世音丢人!”
惠岸气鼓鼓地涨着脸。“徒弟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说出来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没有听出惠岸话里的意思,“你这个人没大没小的连师父都不叫一声,还有什么觉得说了不好……”
惠岸无视我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