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假的上午,大家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结束一节课就把一科整理进书包。都是群惊弓之鸟。听到铃声就是收到指令——奔出校门拥抱自由。
在收拾的途中,仇子良果不其然邀请林近好和田甜去吃点东西,林近好拒绝了,田甜当然也不会去。
坐上直达回村的公交,在一众高中生都放学的时间里,林近好幸运地有座位。
一个小时的车程,背着书包,拎着袋子,也是吃力的。
林近好看着窗外,一棵一棵绿化带上的矮树闪过;在经过一座大桥后,宽阔的视野被绵延不断的小山丘挡住,落入眼中是错落有致的房屋。
很熟悉的建筑,再过三站就到了。
几蒲村,坐落在长康镇,属于这一带的大村。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打架闻名,去城里打拼的人听到是这个村的,都不敢招惹他们。
林近好就是出生在这样的村子里。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城里定居,村子里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外地打工者,稚嫩的声音在这里几乎听不见,除了小猫小狗的哼唧声。但自建房是一天比一天多,林近好猜测是那些出去的人为晚年做的打算。
那些光鲜亮丽的房屋是他们的保底,而道路尽头的那幢房是不属于林近好的唯一归处。
房子是为了林泽笙造的,他是男孩,是林近好的弟弟。有男孩这个家才是真正的定下。虽然许永花一直强调自己从不偏心;更不用说家里老一辈的看法。
所以,那不是她真正的归宿,是她的家人准许她进入的场所,因为有家人在,而称之为家。
她的出生本就是个意外。
“我回来了。”林近好走近客厅跟在看电视的爷爷奶奶报告,顺便也见到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弟弟。
“回来啦,坐下来吃个橘子。”每次回家都要招呼她坐下然后几个人尴尬地看着电视不说话。
林近好拒绝了,说先去上个厕所。这个理由用了好几次。仿佛这样的询问和回答成了回家固定的流程。
也是,和爷爷奶奶没话聊。她不是那种能够很亲近地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甜甜地说上能让他们开心话的人,即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十几年,却很是疏离客气。
这种性格的造成,林近好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爷爷奶奶对她是女孩的不喜欢却因为乖巧成绩好或者林泽笙的缘故而缓和,也可能是因为许永花和老一辈之间的矛盾。许永花觉得林近好是个成熟的孩子,所以把对他们的不满都倾诉给她。
殊不知,一个女孩的早熟,是一个社会一个环境对她催生的结果。
林近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爷爷奶奶,太亲近会伤妈妈的心,太冷淡又觉得他们罪不至此。
故,她选择了疏离,用教科书上所教的礼貌回馈给爷爷奶奶。林近好又一次发现自己不喜欢和人交流原来是有原因的。
要关心到所有人的情绪,唯独她自己的无人在意。
每一次听到他们抱怨林近好不再像小时候亲人,林近好也疑惑,为什么他们不知道自省呢。
一个为了喜欢的发夹随意哭闹的女孩,慢慢端上礼仪,把自己的喜欢藏在眼里,最后埋在心里。
这些归功于谁呢?
在近乎活着的日子里,她察言观色,做着他们嘴里懂事的乖孩子。
因为她知道,喜欢是有条件的。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爱她。
她想起仇子良。他真的喜欢自己吗?自己有什么地方好喜欢吗?这两个问题不仅困扰的是青春期的懵懂,也是她对爱的向往。至少她觉得喜欢仇子良是有很多理由的。
她在努力做一个有条件被人喜欢的女孩。
假期前几天群里都没什么消息,林近好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妈妈说,她习惯在出去前一晚通知,这样许永花通常不会反对。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群里。
猜猜我是谁:后天出去秋游!去天狗山野营放松一下,工具食材什么的你们不用担心,小胖全程赞助,你们人到就行,明白否
吃你家饭啦:仇哥,收到!大家要吃什么都跟我说
陆年奇:OK
是甜不是盐:明白!
林近好:收到!几点集合?
猜猜我是谁:9点吧,我妈查寝呢,我先不聊了
吃你家饭啦:好的,哥
吃你家饭啦:晚安!
吃你家饭啦:其他人也晚安
其他人:…
天狗山原名望怀山,为什么改名呢。
几年前有一支年轻人的队伍来这儿踏青,晚上大家饮酒作乐,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酒量不行,深夜里一群人发酒疯,对着圆月狼嚎,把附近的游客吓得逃下山纷纷报警,最后警察“逮捕”了四肢着地还在嚎叫的“天狗”。
知道实情的